烏克蘭防空系統或進入「崩潰倒數」　俄軍有可能一夕之間反勝？

在二戰中曾擊敗「沙漠之狐」隆美爾德軍非洲軍團的英國陸軍元帥蒙哥馬利（Bernard L. Montgomery）有一句名言：「如果我們輸掉空中的戰爭，我們將會輸掉整場戰爭，而且我們會輸得非常快。」這一句說話今天聽在烏克蘭軍官的耳中，可能是最讓他們忐忑不安的不祥預言。

今天，當人們都在關注烏克蘭何時利用西方坦克發動反攻，而其反攻又能有多大收獲之際，另一個危機悄悄降臨。

空防盡失之險

根據早前被泄漏出來的美國機密情報，烏克蘭最常用的蘇製長程地對空防空系統S-300P，將會在本年5月3日用盡所有飛彈，而其蘇製中程防系統「山毛櫸」（Buk）據估計已在4月13日用盡彈藥。該份日期為本年2月23日的報告更稱，上述系統佔烏克蘭中長程防空系統的89%，預計烏軍保護前線軍隊的中程空防能力將於5月23日「完全縮減」（completely reduced）。

也是因為此等危機將至，美軍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陸軍上將米利（Mark Milley）才會在4月21日的德國拉姆施泰因（Ramstein）援烏會議上明言「今天整天的主題就是空防、空防、空防」，形容這是「此刻最重要、最關鍵的軍事任務」。就在這此會議之前，德國和美國都先後表明已將各自的一套愛國者（Patriot）防空系統送到烏克蘭。

在2022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前，人們之所以預期烏克蘭會迅速潰敗，其中一大原因就是俄羅斯的空軍優勢，人們想像俄國空軍將會迅速消滅烏克蘭的防空系統和空軍，在烏克蘭上空建立制空權，然後如入無人之境般轟炸烏克蘭的軍事目標，配合空降隊對基輔政府進行斬首。

這種設想其實也不無道理，根據「現代軍機全球目錄」（World Directory of Modern Military Aircraft）的評級，俄羅斯空軍實力全球排名第三，得分比排名31的烏克蘭空軍高出近三倍。

俄軍錯失空中優勢

然而，在開戰之初，可能是出於指揮失誤，俄國空軍竟然沒有消滅烏克蘭的防空系統。有烏軍機師更指出，烏克蘭軍機在起初事態危急曾一度聚集到同一空軍基地，變成了可遭俄方一舉殲滅的目標，然而俄軍的攻擊卻來遲了數天，使烏克蘭空軍逃過了滅頂之災。

此後，俄羅斯不只沒有取得制空權和空中優勢，其空軍更採取了最保守的策略，戰鬥機和轟炸機都不敢進入烏克蘭實控區的範圍，以免遭到防空系統攻擊。其針對烏克蘭境內目標的襲擊，往往依賴成本高昂、數量不多的精準導彈從境外發射，又或者是無人機，而其軍機的較近距攻擊，往往只敢低飛避過雷達進行。這也解釋了為何烏克蘭在戰爭初期之後已再沒有不斷要求歐美在烏克蘭上空實施禁飛區，以及烏克蘭空防系統彈藥的極低消耗量（上述的美國情報顯示，烏克蘭的25套S-300P每套每月飛射消耗量平均只得稍多於7枚）。

這種保守態度，使俄羅斯空軍幾乎完全沒有因為俄烏戰爭而遭到任何折損。在本年初的俄羅斯攻勢之中，人們更一度擔心俄方會利用空軍大舉襲擊，但此擔憂最終卻沒有成為現實。

可是，由於烏克蘭既有的防空系統全部也是蘇聯時代遺產，飛彈用掉一個就少一個，不能自行生產，而且也難以從西方的盟友當中取得大量這些蘇製或俄製的彈藥。經過去年10月起俄羅斯對烏克蘭能源基建發動的多輪導彈、無人機襲擊之後，烏克蘭的防空系統已進入彈藥耗量的「崩潰倒數」。

西方支援難補空洞

如果我們按照上述美國情報的消耗量推算，烏克蘭的S-300P和S-300V飛彈總量已剩下不足100枚，山毛櫸飛彈已經耗盡，只剩下一些也將用盡的9K33黃蜂（Osa）短程地對空飛彈，以及射程較高一些卻是60年代老古董的S-125。

雖然英國智庫「皇家三軍聯合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早在去年11月發表報告警告對烏空防系統支援的重要，但西方過去半年來在這一方面的軍援卻是滴水式的，數量遠遠不足烏克蘭使用。烏克蘭空軍指揮部的發言人就表明「問題是在數量」。

據估計，目前西方各國對烏克蘭的中長程空防系統數量，實際到達烏克蘭的都只在單位數字。根據《維基百科》的資訊，來自美國的60年代老古董MIM-23 Hawk只得8套左右，意大利較新的Aspide只得3套左右，較多受到關注的美國/挪威NASAMS只得9套，而主要由德國提供的IRIS-T則有4套——而且此組數據很可能包括已承諾但尚未送抵的系統，例如烏克蘭在4月19日才真正收到德國供應的第二套IRIS-T。

而在射程高度的考慮上，上述幾套防空系統中，能較為追得上S-300的就只有IRIS-T和NASAMS，但有評論就認為數量較多的NASAMS在實際使用上其實也及不上俄羅斯蘇-34轟炸機又或者蘇-35戰鬥機的可飛行高度（分別為15公里和18公里）。同時，根據美國情報，這兩種系統至少在2月底也正在面臨與S-300同等的彈藥短缺問題。

真正能完全取代S-300地位的就只有愛國者，以及法國和意大利承諾提供的SAMP/T。但後者尚未送到，前兩者則只得兩套。相較之下，烏克蘭在戰爭之初就有超過30套S-300，總其有大約250部發射車。雖然愛國者能夠攔截S-300P所不能的導道道彈，而且覆蓋範圍較S-300為廣，但其數量過少，明顯不能補足烏克蘭的需要。

根據目前已知的資訊，這些西方供應的防空系統目前主要用於保衛基輔等大城市。可想而知，如果S-300彈藥用完，烏克蘭當局將要面對哪些地點需要中長程空防、哪些地點可讓俄羅斯戰鬥機和轟炸機高空任意進入的艱難抉擇。

同時，西方的中長程空防系統如果過於分散使用，也有可能使系統本身的防衛出現漏洞，使俄軍能夠找到空隙襲擊像愛國者之類的高價值目標。

以空軍一舉扭轉戰局？

目前，烏克蘭的短程空防，諸如人手可攜的刺針防空飛彈（Stinger）、德製獵豹式自行防空炮（Flakpanzer Gepard）等，尚未出現短缺。未來，像蘇-25之類開戰以來被烏軍大量擊落的空中密接支援攻擊機可能依然會在前線受到威脅。但俄羅斯空軍的蘇-25、蘇-35戰鬥機，以及蘇-24、蘇-34等轟炸機則可高空越過前線對烏克蘭後方目標進行攻擊和轟炸，並可用不經衛星導引的彈藥作出攻擊，以取代如今俄方慣用卻數量不多的精確導彈。

由於俄羅斯目前用於軍事監測的衛星數量幾乎屈指可數，在未能取得烏克蘭戰場空中優勢的前提之下，其偵察機也不能補足這個情報收集的漏洞。但在烏克蘭中長程空防系統被消耗殆盡之後，蘇-24和蘇-34也將可作偵察之用，確定目標進行轟炸。就算俄羅斯的指揮體系再緩慢，這種變局就算不能威脅到烏軍的可移動目標，也可以攻擊各種難以快速轉移位置的據點，如指揮中心、軍火庫、補給交通基建等。

失去有效地對空空防的烏克蘭，理論上當然可以以空軍對空軍，正如英國陸軍幾乎完全依賴皇家空軍作為其空防一般。然後，正如上文所述，烏克蘭的空軍戰鬥機幾乎全由蘇製米格-29組成，在俄烏戰爭開打後已折損近四成，即使最近有波蘭和斯洛伐克以他們的十數架米格-29接濟，也不能拉近俄烏之間的空軍實力差距。

根據現代軍機全球目錄的數字，俄軍戰鬥機高達912架，而烏克蘭則只餘81架左右；而美國情報則顯示俄國應用在烏克蘭的軍機數量達至500架左右；其整體戰鬥機和轟炸機總數超過一千、軍機總數達3,652架。而且，由於得到了白羅斯的支援，俄羅斯自身的防空系統本來就覆蓋了整個烏克蘭。因此，就算在俄國空軍尚未進場之際，烏克蘭的戰鬥機只敢低飛進行任務。說到底，在空軍對空軍的層面，烏克蘭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也是出於這個原因，烏克蘭從開戰至今也一直苦苦哀求歐美國家供應F-16戰鬥機。目前，不少美國盟友也逐漸將F-16退役，有甚多多餘的戰機可以輸往烏克蘭，而全球F-16的累計生產超過4,600架，即使性能及不上最先進的俄羅斯戰鬥機，數量和零件補給上的優勢本身也許就已足夠阻嚇擔心軍機折損的俄羅斯。可是，拜登當局為免過度挑釁俄羅斯卻遲遲不願供應。

如今，在烏克蘭中長程空防崩潰在即之際，就算美國轉軚也許已是為時已晚——烏克蘭早前已宣布歡迎F-16前機師加入其外國志願軍，就是希望在一旦美國回心轉意之際，加快F-16在烏克蘭投入使用的過程。

如果西方國家未能把握未來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以實際行動向俄方證明烏克蘭的空防仍在，有可能在烏克蘭尚未發動大型地面推進之際，俄軍就早已透過烏克蘭戰場上的空中優勢先行扭轉至今停滯僵持了大半年的戰局。蒙哥馬利將軍的名言，以至各方軍事觀察者在去年2月前的預測，也將有個「遲來的應驗」。

若然事實發展如此，西方就要面對一個極其困難的抉擇：陸基空防不足，軍機支援太遲，俄羅斯已實然取得空中優勢，西方要麼就接受在烏克蘭戰場上的失敗，要麼就擴大戰局，奮然參戰，將烏克蘭上空劃為「禁飛區」並確實執行，與普京玩一場「膽小鬼遊戲」。

兩個抉擇的後果也足以從根本上改變全球政局，但人們對於這個潛在巨變卻似乎依然未有足夠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