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波蘭也禁止烏克蘭穀物進口？　時間優勢在俄　反攻成事機會渺茫

4月15日，波蘭與匈牙利先後宣布禁止烏克蘭穀物進口，就算連名義上過境的運輸也被禁止，而同樣被烏克蘭進口貨壓低國內生產穀物價格的保加利亞也表明正在考慮同樣禁令。歐盟對此隨即表明貿易政策屬歐盟權力，不容單方面行動。對於烏克蘭而言，一向親俄的匈牙利禁運烏穀尚可理解，但這次竟然是匈牙利「跟隨」人們一直認為是「援烏先鋒」的波蘭去實施禁運，這可算是一個重大的心理衝擊。

波蘭禁運的政治動機其實非常單純。

由於俄烏戰爭阻礙黑海糧食出口，就算有了俄、烏、土耳其、聯合國的四方運糧協議，烏克蘭也需要另覓出口途徑，免得「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也為理論上每四個月復議一次的黑海運糧協議一旦失效留一條後路。於是，往歐洲的糧食水、陸兩路糧食出口途徑就成為了這條後路——2022年波蘭的烏克蘭穀物進口量就大增了25倍。

問題是，像波蘭這樣的歐洲國家從來都沒有轉運烏克蘭糧食出口的基建配套，大量烏克蘭穀物運抵之後就流入了本地市場，導致本地穀物價格大跌，農人怨聲載道，波蘭和保加利亞都曾出現持續的農民示威。

在俄烏戰爭之下「同甘共苦」也許是這些國家的執政者所能暫時接受的。但問題是，波蘭本年就要面對大選，而農村選民卻是現時執政的法律與公正黨（PiS）的選民基本盤。同樣地，保加利亞去年8月以來已由看守政府執政，本年4月的大選中，親俄、反北約、反歐盟的政黨更有得票增長，以14.4%選票成為全國第三大黨。兩國政府（或潛在政府）都有回應民意的壓力。

雖然去年開放烏克蘭穀物進口的歐盟對這些國家有提供數千萬歐元的補助，但當地農民卻批評這只是杯水車薪。4月5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英雄式訪問波蘭的同一天，波蘭當局就先「犧牲」了其原農業部長，迫其辭職，似乎是想平息民怨，當時澤連斯基亦聲稱雙方已經尋得解決辦法——但很明顯，這些動作和表態都不奏效，於是就有了15日的禁令。

不過，波蘭對烏克蘭穀物的禁運，並不代表其在朝在野整個政壇的援烏意志有任何動搖。在宣布禁運過後，波蘭當局稱將會跟烏克蘭進行磋商，研究保證烏克蘭穀物能過境而不會流入波蘭市場的機制，並且將矛頭指向歐盟，指歐盟要做得更多去保證烏克蘭穀物能夠輸送到歐盟其他國家，而不只留在烏克蘭。波蘭的禁令暫時只會生效至本年6月30日。

根據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的報道，有西歐外交官就對波蘭的禁運決定表示不滿，「很好奇見到這些國家經常要求更多［對俄］制裁、更多［援烏］彈藥之類，但當事情影響到他們，他們就向布魯塞爾乞求更多經濟支持。」

事實上，相較於2022年波蘭從烏克蘭總計245萬噸的穀物進口量，有奧地利媒體就報道，單是西班牙一國已從烏克蘭進口了290萬噸小麥和玉米大體用作動物飼料。可見，烏克蘭穀物大量流入國內市場的問題並非沒有途徑解決。

然而，連波蘭這種堅定援烏國也為了國內政治需求而不惜破壞「援烏陣線牢不可破」的觀感，我們就可以知道當戰爭長期持續下去，正如普京所預料的一般，西方援烏陣營最終也會比俄羅斯更早動搖。

因此，烏克蘭預計將會在短期內發動的大反攻，可能就是其最後一博。據估計，烏克蘭前線大概到5月初就能擺脫如今爛泥滿地的情況，將會是其反攻的天然契機。而烏克蘭方面也準備了三、四萬人規模的十多個旅軍力作反攻之用，當中不少也配備了歐美本年以來供應的主戰坦克、步兵戰車、榴彈砲等各式用於地面推進的武器。（不過，其數量並不如理想。）

雖然如此，在過去大半年，俄軍則已在前線部署了戰壕、反坦克龍牙陣、地雷等防禦工事，幾乎滿佈整條俄烏前線，以及克里米亞，當中以烏軍最有可能反攻的扎波羅熱（Zaporizhzhia）最為密集。

要打破此等防守，烏軍就要做出幾乎完美的聯合兵種攻勢，使負責掃雷開路、推開龍牙陣、越過戰壕又或者多管火箭炮遠程攻擊的各類兵力緊密合作，即時聯動。在沒有空中優勢、也許沒有意外襲擊優勢的前提之下，這對沒有聯合兵種進攻經驗的烏克蘭軍隊而言將會是一個嚴峻考驗。

難怪在最近廣傳的美國情報泄密案中文件裏面，美方對烏克蘭反攻的預估也不太樂觀，認為烏克蘭很可能只會有少量的推進，戰爭依舊膠着。

波蘭這次對烏克蘭穀物的禁運看來只是小事一樁，本身並不影響波烏關係又或者波蘭支援烏克蘭的決心，但這場小風波卻進一步說明戰爭長久持續下去對烏克蘭絕對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