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布羅陀的命運】直布羅陀的恩恩怨怨

英國首相文翠珊在予歐盟「分手信」中漏了直布羅陀（Gibraltar）問題，再次引起國際對直布羅陀主權的關注。對西班牙而言，直布羅陀主權事關國家領土完整與民族尊嚴，自是不可輕視。但對於英國而言，直布羅陀雖一度是極為重要的戰略據點，但早已變成食之無味的雞肋。英國對待殖民地，一向口中強調不可捨棄，但實際行動上往往樂於以其為談判籌碼。到底直布羅陀能否信任這個「宗主國」？

（本文原載2017年4月10日《香港01》周報第55期B16-17版，按此訂閱周報）

英國政府在上月29日宣布啟動《里斯本條約》脫歐程序，將啟動為期兩年的談判。同時，在地中海一角的直布羅陀，卻意外成為這場談判的焦點之一。直布羅陀是英國前殖民地，現在是她在歐洲大陸上最後一塊海外領土（除卻兩個在塞浦路斯上的軍港外）。直布羅陀問題始於18世紀初，早於1713年，西班牙已割讓直布羅陀給英國，但未有放棄主權。然而，直布羅陀人並不想回到「祖國」西班牙的懷抱。二戰後，英國與西班牙再就直布羅陀爆發主權爭論。1967年，英國單方面決定在直布羅陀舉行公投，結果99%選民希望繼續成為英國屬土。2002年，直布羅陀就是否由英國與西班牙共同領有該地舉行公投，再有接近99%的票數否決議題。英國與直布羅陀到此刻為止，在重大問題上意見還是相當一致。

然而，去年6月英國脫歐公投中，90%直布羅陀選民支持留歐，抉擇與宗主國不一。西班牙乘着英、直在脫歐上的分歧，藉機重申其主權，希望在英國脫歐過程中能取回直布羅陀。面對英國與西班牙的紛爭，歐盟一直希望保持中立，甚至息事寧人。但英國決定脫歐後，歐盟開始全力支持西班牙，甚至接受了西班牙的請願，將直布羅陀前途問題列入英國脫歐談判的議程。歐盟在上月31日推出的《英國脫歐草案》中，更加列明西班牙對直布羅陀前途擁有發言權。

正因為直布羅陀是扼控地中海咽喉之地，因而擁有重要軍事價值，可以說「要控制地中海必先控制直布羅陀」。西班牙經歷了七個多世紀的收復失地運動後，終於在15世紀末完全控制西班牙南部的格蘭納達（Granada），直布羅陀正式成為了西班牙領土的一部分。直布羅陀見證了西班牙帝國的全盛期——西班牙的艦隊在海峽東邊的地中海痛擊了奧斯曼土耳其為首的伊斯蘭勢力，遏止了阿爾及爾海盜；而另一方面，寶藏艦隊在海峽西邊縱橫無盡的大西洋，源源不絕地從新大陸將銀、煙草、可可，以及東方的香料、絲綢和陶瓷器等運到歐洲。直布羅陀作為地中海的守門人，對西班牙有重要的文化及歷史意義，也象徵着足以令國家感到自豪的輝煌歷史。但不幸地，今日的直布羅陀卻不是西班牙的領土，而是英國的海外領土，可想而知，西班牙人並不好受。

直布羅陀落入英國手上源於一場歐洲國際性戰爭。1700年，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絕嗣，繼而出現王位繼承糾紛。雖然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孫子菲臘因母親的關係，被指定為西班牙及其在歐洲、乃至世界廣大領土之繼承人，但歐洲各國憂慮此舉會令西班牙淪為法國屬國，進而打破勢力平衡。包括英國在內的諸國組織反法同盟，以讓哈布斯堡家族以分家繼承西班牙為藉口，發動了爭奪西班牙的戰事，也就是所謂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1701–1714）。

法西兩國因為難敵諸國，最終向歐洲諸國妥協。為了保持勢力平衡，西班牙王位照樣由法國的菲臘繼承，但同時規定，西班牙與法國王位永遠不能由同一人繼承。同時，列強瓜分了西班牙在歐洲的其餘領土，而英國就從西班牙手上獲得直布羅陀。此戰後，西班牙的國際地位迅速下滑，淪為歐洲二流國家。故此，直布羅陀對於西班牙而言，也是痛苦記憶的開端，時刻提醒着西班牙如何遭受英國羞辱。

對於英國而言，直布羅陀的戰略價值一度是與時俱增。19世紀初，拿破崙雄霸歐洲大陸，西班牙也臣服於其麾下。英法開戰後，直布羅陀發揮着重要的軍事作用。它確保了英國海軍可以自由出入地中海，到達地中海或是意大利等法國同盟國的大後方，同時又能阻止法西兩國在地中海的艦隊與在北面英倫海峽的艦隊結合入侵英國。1805年，英國艦隊更於離直布羅陀不遠的特拉法加擊敗法西聯合艦隊，並取得決定性勝利——紀念此戰的特拉法加廣場及納爾遜中將的雕像，至今仍然是倫敦市中心的地標。歐盟表態支持西班牙後，直布羅陀在英國脫歐過程中勢將「畀人擺上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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