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查屠殺」事件可能給俄烏戰爭帶來重大轉折｜安邦智庫

近日暴露出的「布查屠殺」事件，正在成為引發世界關注的一個新焦點，很可能成為一個改變俄烏戰爭進程的重要轉捩點。

日前，當俄羅斯軍隊撤離基輔郊區之後，烏克蘭軍隊於4月2日重新控制相關地區。當地時間4月3日，烏克蘭軍隊揭露俄軍在基輔附近的布查鎮（Bucha）進行了一場「大屠殺」。烏克蘭媒體公布了一系列布查市平民死亡的圖片和視頻，散佈在街上的平民屍體照片如同火上澆油，立刻激起世界的強烈反應。俄羅斯國防部當天（4月3日）否認了此事，稱這些圖像是「一個騙局」。4月4日，俄羅斯外交部長拉夫羅夫（Seigei Lavrov）稱，布查事件是烏方試圖利用「假新聞」對俄進行「攻擊」。4月4日，烏克蘭國防部情報總局稱，俄羅斯獨立摩托化步兵第64旅的士兵應當對布查事件負責。據烏克蘭檢察總長維涅迪克托瓦（Iryna Venediktova）稱，在基輔地區發現了410具平民屍體。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4月4日在視察布查鎮後表示：「我想強調，我們希望有最完整、最透明的調查，而調查結果將向整個國際社會公開。」

對於雙方的爭議，美國《紐約時報》和英國《泰晤士報》對視頻和衛星圖像進行了對比研究，結果顯示，3月9日至3月11日期間，布查鎮的Yablonska街上出現了與人體大小相似的黑色物體。正如4月2日的鏡頭所示，這些物體出現在烏克蘭軍隊收復布查後發現屍體的確切位置。進一步的分析表明，這些物體在同樣的位置上保持了三周多。這意味着，許多平民在三周多前被殺，當時俄羅斯軍方控制了該鎮。

雖然俄烏雙方針對「布查事件」的成因還在爭議，但西方國家一致認定，俄羅斯軍隊製造了「布查屠殺」事件。俄羅斯常駐聯合國代表兩次要求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並向安理會提交證據，證明布查事件是由烏克蘭方面策劃的宣傳活動。不過，聯合國安理會輪值主席英國拒絕俄羅斯要求召開緊急會議的請求。

目前，針對「布查屠殺」事件的獨立調查還未開始，但西方國家已對俄羅斯開始了進一步的制裁。一是外交制裁。多國驅逐俄羅斯外交官員。德國驅逐了40名，法國35名，意大利30名，截至4月5日，至少有8個歐洲國家宣佈驅逐俄外交官，驅逐人數已超過150人。與此同時，美國要求聯合國大會暫停俄羅斯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席位。這種罕見的、激烈的外交制裁，僅次於斷絕外交關係，將使俄羅斯與歐美的外交關係陷入長期冰凍期。

二是對俄羅斯實施嚴厲的經濟制裁。據安邦智庫（ANBOUND）研究人員的追蹤， 4月5日，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公布了對俄羅斯第五輪制裁內容，包括：（1）歐盟將禁止俄羅斯船隻進入歐盟國家港口。（2）禁止向俄羅斯出口價值100億歐元的半導體、機械和運輸設備。（3）禁止俄羅斯公司參與歐盟公共採購。（4）禁止對俄羅斯國家機構進行財政支持。（5）歐盟委員會提議，每年禁止從俄羅斯進口40億歐元的煤炭。（6）提議全面禁止與四家關鍵俄羅斯銀行的交易。（7）對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的公路運輸商實行禁令。（8）歐盟正在研究對進口自俄羅斯的石油進行新制裁。可以看到，歐盟的此輪制裁開始觸及此前敏感的能源領域。對俄經濟制裁已近極限的美國，仍考慮對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Sberbank）加強制裁。此外，美國國稅局暫停了與俄羅斯稅務當局的稅務資訊交換。美國財政部稱，暫停提供稅務資訊的目的是減少俄羅斯的稅收和軍事行動所需的資金。

不過，比制裁更值得重視的是，「布查屠殺」事件將對俄烏衝突造成重大影響，甚至可能導致戰爭進程出現重大轉變。它不僅會對俄羅斯造成更大的壓力，還可能將俄烏局勢拖入不可知的未來，給世界帶來重大風險，甚至可能帶來巨大的災難。

首先，「布查屠殺」事件給戰爭僵局帶來了新變數。俄烏衝突至今，在烏克蘭方面，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天天對世界講話，但可以運用的材料越來越少了。戰爭僵局雖然陷住了俄羅斯，但也陷住了烏克蘭。在美歐過去的支持格局下，烏克蘭難以在戰爭中翻盤。就在烏克蘭從一帆風順漸漸陷入尋求「再突破」的困境之際，還出現了烏軍槍擊俄軍俘虜的視頻，導致澤連斯基還必須聲稱「要進行調查」。就在此時，「布查屠殺」事件「突然」出現了，為烏克蘭提供了無與倫比的「好」材料。它很可能成為一個轉捩點，澤連斯基可以讓世界重新認識到：俄羅斯不僅僅是烏克蘭的敵人，也是世界真正的敵人，而俄軍是一支製造大屠殺的野蠻軍隊。對於這樣的軍隊，戰爭只有一種結局，那就是勝利。如此一來，過去在制裁問題上還有猶豫的法國、德國、以色列，都會非常被動，只能給烏克蘭所要的一切。

其次，「布查屠殺」事件使得西方升級對烏軍事援助有了不可拒絕的新理由。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Jens Stoltenberg）4月5日透露，北約成員國外長4月6日至7日將討論對烏克蘭提供更多援助的問題，「盟友們願意提供更多援助，包括反坦克武器、防空系統等裝備」。此外，北約也將加大對烏克蘭的人道主義支持和財政支持。美國也將向烏克蘭提供遠端防空系統等重武器。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Jake Sullivan）承諾，美國將在未來幾日向烏克蘭提供更多的軍事援助。根據沙利文的解釋，給烏克蘭提供的武器包括，遠端空中防禦系統，炮擊系統以及海岸防衛系統。沙利文表示，向烏克蘭運送武器以及軍備的節奏已經是「前所未有」。

第三，烏克蘭的態度轉趨強硬，可能抬高在俄烏談判中的要價。澤連斯基在4月1日曾表示，除了勝利，烏克蘭人「不會接受任何結果」。對於達成和平協議的條件，澤連斯基表示：「我們不交易我們的領土」，「領土完整和主權問題不在討論範圍內。」與過去相比，澤連斯基顯然更加自信，開出的條件也會更高。澤連斯基過去曾希望與普京會面，但他的最新表態則稱，可能不會和俄羅斯總統普京進行會晤。值得注意的是，澤連斯基對於加入北約開始改口。據報導，當地時間4月5日，澤連斯基在全烏克蘭電視直播中表示，俄烏談判的條約中關於去軍事化和去納粹化的條款，烏克蘭連談都不會談。關於加入北約，烏克蘭已準備好了，如果北約提議烏加入，而不是開玩笑的話，烏克蘭就準備加入。他還表示，如果各方希望結束戰爭，包括西方夥伴，那麼還需繼續努力。

可以看到，「布查屠殺」事件因為觸及反人類的屠殺平民行為而引發軒然大波，它無疑會在烏克蘭以及世界上引發公眾對俄羅斯的仇恨，加大西方對烏克蘭的軍援，推動這場戰爭持續下去。未來，無論是戰爭本身還是戰爭之外的國際形勢，對俄羅斯來說都越來越不利。陷入困境的俄羅斯會做些什麼？目前還無從判斷。但可以肯定的是，俄烏戰爭的持續及惡化，將給世界帶來巨大的風險。

本文轉載自安邦智庫4月5日「每日經濟」分析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