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茲能促成中美關係發生「尼克遜式轉折」嗎?

撰文:外部來稿(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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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正在芝加哥舉行,美國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明尼蘇達州州長沃爾茲(Tim Walz)將正式接受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副總統候選人提名。
摩根士丹利前亞洲區主席、耶魯大學高級研究員斯蒂芬·羅奇(Stephen Roach)在Project Syndicate發文稱,無論是特朗普,還是賀錦麗,兩位總統候選人似乎都不是外交政策領域的「遠見卓識者」。但羅奇教授認為,從賀錦麗選擇沃爾茲擔任副手來看,如果她在11月勝出,中美關係可能會迎來新方向,出現類似於52年前尼克遜訪華那樣的雙邊關係突破。
本文由「中美聚焦」翻譯自Project Syndicate,中文版本首發於「中美聚焦」微信公眾號,以下為主要內容。圖片和標題為編者添加。

半個世紀前的8月,美國前總統尼克遜宣佈辭職。就在所有人關注今年美國大選之際,此節點為人們思考美國政治領導層的「內在矛盾」提供了一個契機。

尼克遜濫權與他的外交政績形成鮮明對比。作為一名公然自認的反共產主義者,他於1972年訪問中國,震驚了世界。尼克遜的美蘇中「大三角戰略」有效地孤立了前蘇聯,最終幫助結束了冷戰。

這樣的突破會再次發生嗎?中美之間迫近的超級大國衝突無疑需要另一次戰略突破。政治驅動下的虛假敘事,致使這兩個國家正走向衝突,並且沒有現實的出路。僅在台海或南海一次意外事件,或者美國遏制政策加碼,就能導致衝突升級。

2024年8月20日,在美國伊利諾州芝加哥舉行的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DNC)來到第二天,美國前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上台並準備發表演說前,他的妻子、美國前第一夫人米歇爾(Michelle Obama)趨前與他牽手。(Reuters)

即使特朗普在11月獲勝,他似乎也不太可能解決中美衝突。正如他在第一個任期所做的那樣,他仍將關稅問題擺在首位。第一個任期期間,他將對華關稅由2018年的3%提高至2020年的19%,如今他提議將關稅上調至50-60%的水平。

和早期關稅一樣,此舉將適得其反。首先,對華關稅將推高美國消費市場的物價水平。根據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最近的研究,特朗普新提出的關稅帶來的額外進口成本將達到美國GDP的1.8%,幾乎是他第一輪關稅成本的5倍之多。

第二,正如我長期以來所主張的,在美國儲蓄率低的情況下,對中國加徵關稅無法減少美國的總體貿易逆差。相反,這些額外關稅是將赤字轉移到其他成本更高的外國生產商身上。特朗普最初加徵關稅時,情況就是如此:美國對華雙邊貿易逆差收窄了些,但美國與墨西哥、越南、加拿大、韓國、台灣地區、印度、愛爾蘭和德國的貿易赤字卻增加了,超過了對華貿易的逆差抵消額。

圖為2024年8月20日美國副總統兼民主黨總統參選人賀錦麗(Kamala Harris,又譯賀錦麗)出席在威斯康星州密爾沃基舉行的競選集會。(Reuters)

相比之下,賀錦麗似乎無意提高關稅。但她看起來傾向於支持拜登政府的「小院高牆」政策,該政策被中國領導人視為針對中國的「全方位遏制、圍堵和打壓」。這就意味着她會延續拜登的關稅(大部分是從特朗普時期延續下來的關稅),出台有針對性的制裁,推進「去風險」和「友岸外包」策略。雖然賀錦麗的策略沒有特朗普那麼激進,但從拜登手中繼承這種「反華」策略無助於緩和中美緊張局勢。

在台灣問題上,賀錦麗和特朗普可能持不同看法。6月底,特朗普接受《彭博商業周刊》採訪時強調要以「更具交易性」的方式來協防台灣。他認為,美國同保險公司沒有區別,「台灣應該為我們支付保險費」 。特朗普此前也對歐洲、北約甚至日本採取過同樣的立場,即富裕國家應該為美國的保護埋單。

我並不贊成美國採取唯利是圖的外交政策。但我必須承認,特朗普的策略很可能將遏制中國的負擔從美國轉移到台灣地區身上。這可能是一個積極的進展,因為它可以緩解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直接緊張關係。但這還遠不是解決大國衝突的戰略良方。

圖為2024年8月20日美國副總統兼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賀錦麗(Kamala Harris,又譯賀錦麗)來到威斯康星州密爾沃基,出席美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DNC)。(Reuters)

儘管特朗普和賀錦麗都沒有結束中美衝突的傾向,但賀錦麗選擇明尼蘇達州州長沃爾茲作為競選搭檔,算是一個潛在的轉折,暗示可能會取得尼克遜式的對華關係突破。

與老布殊1974-75年擔任美國駐北京聯絡處主任一樣,沃爾茲與中國有着特殊的聯繫。上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沃爾茲曾在中國旅遊、任教,包括和妻子度蜜月。鑑於這種經歷,沃爾茲在2007年至2019年擔任國會議員期間在對華議題上也重點關注人權問題。但是,除了專注於人權和南海局勢以外,沃爾茲也強調了一個「可持續中美關係」的重要性,認為兩國對話必不可少,而且「絕對必須對話」。換句話說,他將帶來實用主義,而這種實用主義正是美國當下日益仇華的環境下所嚴重缺乏的。

副總統很少能影響重大的政策項目。但就沃爾茲而言,他對中國的認知增加了「賀錦麗政府」採取尼克遜風格的對華舉措的可能性。在人權和南海爭端等問題上,賀錦麗和沃爾茲立場一致,但他們也認識到,迫切需要對陷入困境的中美關係路線進行糾正。

民主黨大會場內盡是「我們愛Joe」的旗幟。(Reuters)

這種細緻入微的視角將使他們能夠「雙管齊下」,兼顧行事,鼓勵他們優先考慮重新與中國「再接觸(re-engagement)」,而不是在衝突關係的每個摩擦點上固執己見、拒絕讓步。這就是尼克遜在1972年拋開意識形態偏見與中國接觸的原因。沃爾茲很可能幫助扭轉賀錦麗的對華政策。

當前的地緣戰略環境與半個世紀前的冷戰氛圍驚人地相似。有誰能比一位深思熟慮的新任美國總統更能緩和與另一個超級大國之間的危險局勢,並將兩國關係從對抗轉為競爭,從升級衝突轉為解決衝突呢?

在特朗普和拜登的領導下,美國的「中國癥結」每況愈下。如果賀錦麗在11月獲勝,情況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