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黨大會｜拜登交棒賀錦麗避過歷史詛咒　特朗普未改自毀傾向

8月19日，為賀錦麗（Kamala）加冕的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DNC）在芝加哥一連四日召開。第一天的重頭戲就是拜登（Joe Biden）本人的壓軸發言。一個月前，拜登的演說原本設在最後一天，是接受民主黨總統提名的講話。到了今天，拜登的責任則變成了向賀錦麗交棒。他自己退休在即，似乎已有享受長假的心態，發言過後馬上同家人飛往加州渡假，不會親身出席餘下三天的黨大會。

歷史沒有重演

2024年的民主黨大會同1968年一樣選址在芝加哥舉行。當年的越戰爭議，正如今天的加沙戰爭一樣，分裂民主黨民情。當年民望低落的詹森（Lyndon Johnson）總統，也像今天的拜登一樣，在一度爭取競逐連任之後被迫退選，交棒給自己的副總統。1968年，反越戰示威者在芝加哥街頭受到警方武力鎮壓，在大會場內亦引起反越戰的兩派爭辯，最終黨大會場內外的混亂場面被視為民主黨當年敗於共和黨候選人尼克遜（Richard Nixon）之手的一大原因。

在本年民主黨代表大會舉行之前，人們都擔心1968年的亂況有可能會重演。

可是，從黨大會第一天來看，民主黨已經避過了這個歷史詛咒。

在芝加哥街頭，反對拜登政府以色列和加沙政策的示威活動一如預期地上演。雖然部份示威者一度脫離指定路線，與警方對峙，有數名示威者向警方投擲雜物，同時亦有手持以色列國旗的示威者與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者緊密接近的場面，但示威整體上非常和平，而且示威人數大約只得寥寥數千，遠遠不及預期中的數萬人規模。

由此可見，沒有美國士兵親上戰場的加沙戰爭和以巴衝突，號召力遠遠比不上越戰，也並非民主黨選民最關心的議題。

進步派已被收編？

在黨大會場內，民主黨人也展現出團結一致對抗特朗普的決心。

4年前，在黨大會中只有90秒時間發言的民主黨左翼進步派代表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簡稱「AOC」），明言支持當年敗於黨內建制派之手的左翼參議員桑德斯（Bernie Sanders），連拜登的名字也沒有提及。

今天，AOC不只是拜登退選前最堅實的支持者，她在黨大會第一天的發言上，也全力為賀錦麗背書，聲言賀錦麗將會為工人階級而戰，「因為她也是來自工人階級的」。對於敏感的以巴衝突問題，AOC亦稱賀錦麗已在不知疲倦地努力尋求達成加沙停火。

作為國會左翼小隊（Squad）的一員，AOC輕鬆擊敗黨內初選對手，不像另外兩位左翼小隊成員般被親以色列政治捐款擊倒。這一方面反映出民主黨進步派新勢力走入主流，另一方面也顯示出黨內建制對於自由派的接納。加沙戰爭的爭端並沒有打破這種團結。

感謝拜登成主題

在大會召開之前，美國媒體盛傳拜登對於前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等黨內元老不斷施壓導致他最終被迫退選心有不甘，而佩洛西在其公開發言中也多次間接批評拜登的支持者－－她曾暗示拜登向國會發出堅持參選的信件並不是出於拜登之手，又稱如果他們不高興，她會為他們感到難過，但（拜登退選後）國人卻很開心。

拜登在其發言之中也特別針對這一點作回應，聲言他愛總統的工作，但更愛國家。「這些有關我對於說我應該退選的人感到憤怒的言論，並不真確，我更愛我的國家，我們在2024年要保存我們的民主。」在拜登發言期間，台下的佩洛西則一臉感動。

拜登在其演說中將其任內各項政績都一一作了陳述，特別強調這並不是他個人的努力，多次提到賀錦麗的角色。而除了一兩處輕微失準之外，拜登在讀稿機的幫助之下也展示出充分的活力，頗有其本年3月國情咨文演說之貌。

雖然拜登的演講完全是傳統政治演說的格式，沒有讓人驚喜的地方，但台下的與會者卻盡力呼應，不斷以「感謝Joe」、「我們愛Joe」等口號打斷拜登發言，現場電視鏡頭甚至拍到有觀眾感動流淚不止，可想而知大會場內的熱情高漲。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拜登到了演說尾段回望自己50年從政的經歷，承認自己犯過很多錯誤，「但我50年來已為了你們盡力做到最好。」這一種簡單直白的告別，則為他贏得了最大的喝采和掌聲。

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的第一天，即便四平八穩、行禮如儀，卻避免了1968年一般的混亂，也展現出全黨各派上下團結一致，可算是賀錦麗加冕儀式的一個好開始。

特朗普還沒找到對付賀錦麗的辦法

另一邊廂，面對賀錦麗在民調中的升勢，特朗普在她坐正後一個月也還沒有找到攻擊宣傳的着力點。到8月19日，特朗普還在以「瘋癲」、「弱智」等用詞來攻擊賀錦麗。問題是，這種貶義詞適用於所有特朗普的政敵，並不能貼切地形容賀錦麗。這種攻擊賀錦麗的手法，也反映出特朗普繼續堅持己見，不願將競選主題聚焦在政策而非人身攻擊之上。

同時，特朗普的言行也繼續破壞他自己的選情。在美國的競選文化中，通常在敵對黨派的黨大會舉行期間，另一黨也會製造各種新聞來搶風頭。然而，在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的同一天，有關特朗普的最大政治新聞，大概就是他早前在其社交媒體Truth Social上分享了AI製作的「Taylor Swift想你支投票給特朗普」圖像，並配上「我接受」的字句。由於Swift 2020年力批特朗普、公開支持拜登，這種以假亂真的操作似乎不是最佳的搶風頭手段。

這可算是特朗普「自毀」言論的持續。此前，他已經因為公開質疑賀錦麗黑人身份、多次攻擊2020年不願幫他改變投票結果的喬治亞州共和黨籍州長等言論而惹起一連串負面新聞。在上周同馬斯克（Elon Musk）的訪問中，特朗普更公開讚揚馬斯克反對公會的立場，惹來美國卡車工會主席的公開批評－－後者上月才剛打破該工會創會120年的歷史，首次以主席身份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發言－－特朗普此舉完全破壞了共和黨爭取工人階級支持的政治轉向。

在民調中，賀錦麗的支持度依然呈現出輕微升勢，全國領先特朗普大約一至兩個百分點。在搖擺州當中，賀錦麗依然有不錯的表現，甚至在2020年由特朗普勝出的北卡羅來納州呈現出從後趕出特朗普之勢。

過了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之後，如無意外，民主黨民情將會升至可能範圍內的最高點。在只看搖擺州決勝負的美國總統選舉中，這大概不足以改變賀錦麗和特朗普「50－50」的選情。可是，如果特朗普遲遲找不到攻擊賀錦麗的着力點，而且依然不斷自製負面新聞的話，這場選舉最終很可能不是贏在賀錦麗之手，而且敗於特朗普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