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越境入侵俄羅斯 疑奪數百平方公里 澤連斯基所為何事?

撰文:葉德豪
出版:更新:

8月6日,烏克蘭突然從東北部蘇梅州(Sumy)越境入侵俄羅斯庫爾斯克州(Kursk),是俄烏戰爭開打兩年半以來首次有烏克蘭軍隊直接進入俄羅斯領土發動地面攻擊(按:以往只由俄羅斯人組成的挺烏民兵團作小規模越境進攻)。

直至8月8日,各方估算烏克蘭已經奪得350平方公里土地,而且佔領了距離烏克蘭邊境約10公里的小鎮蘇賈(Sudzha),鎮上還有俄羅斯天然氣最後一個途經烏克蘭輸歐的氣量站。

蘇賈的天然氣管道。照片攝於2008年。(Reuters)

普京(Vladimir Putin)7日指責這是「大規模挑釁」,翌日與庫爾斯克州州長Alexei Smirnov舉行了視像會議,卻沒有討論到如何抵抗烏軍一事,只提到保障平民安全並為損失作出補償等問題。

俄羅斯武裝部隊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Valery Gerasimov)7日聲稱烏軍大概有1000人進入,俄方已阻止烏軍,並對其造成重大損傷。但隨着其後續發展來看,烏軍的攻勢並沒有被中止,而烏軍的規模也數倍於1000人之數。

到8月9日,俄羅斯宣布庫爾斯克進入聯邦級別的緊急狀態。

8月8日,普京與庫爾斯克州州長Alexei Smirnov舉行視像會議。(Reuters)

網上流傳不少庫爾斯克州邊境地區民眾開車逃離、抱怨政府保護不力的影片。

多個俄羅斯軍事博客甚至聲稱烏軍在離邊境數十公里的地點出沒,其中一位身在俄羅斯的挺俄烏克蘭博客更稱烏軍已到達離邊境約45公里的小鎮利戈夫(Lgov),該處離庫爾斯克核電廠只有25公里左右的距離。有俄羅斯網上輿論猜測烏克蘭有意試圖奪取該核電廠,用以對2022年開戰之初俄軍迅速奪下烏克蘭扎波羅熱(Zaporizhzhia)核電廠的行動「以牙還牙」。

雖然數千烏軍奪取核電廠的可行性不高,但直接向普京負責、負責保護俄羅斯邊境和重要設施安全的俄羅斯聯邦國家近衛軍已經宣布將會加強對庫爾斯克核電廠的防守。

戰爭研究所(ISW)8月8日收集到的烏軍推進地圖(未經完全證實)。(ISW)

在這場戰鬥當中,美國提供的布雷德利(Bradley)裝甲車、史崔克(Stryker)裝甲車,以至德國提供的黃鼠狼(Marder)步兵戰車,都被拍得正在庫爾斯克境內運作,其中亦包括一些俄國無人機擊毀這些西方裝甲車的片段。

雖然美國和德國5月已經同意烏克蘭利用兩國提供的武器來反擊俄羅斯境內正要向烏克蘭發動攻擊的目標,但當時人們的普遍理解是這只適用於遠程攻擊的武器。如今,烏克蘭卻直接利用西方武器對俄羅斯領土發動地面攻擊。(按:整體而言,庫爾斯克州確實一直有向烏克蘭的蘇梅州發動轟炸。)

烏軍利用美國海馬斯多管火箭炮打擊庫爾斯克境內俄軍目標:

8月8日,美國國防部發言人被問及烏克蘭在俄羅斯境內使用此等美製武器時表示,這與美國政策相符,卻沒有特別針對庫爾斯克的具體武器運用作進一步解說,只請記者向烏克蘭方面查詢。德國國防部回應媒體時,亦籠統地指德國支持烏克蘭的自衛抗爭。雖然美國國務院和國防部都表示對烏克蘭的進攻不知情,正向基輔方面索取更多的資訊,但美、德兩國似乎都默許了烏克蘭這次對俄羅斯的入侵。

烏克蘭政府也沒有公開承認其行動。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8日聲言是俄羅斯將戰爭帶到烏克蘭,因此俄羅斯也應該「感受到它所做的事」。一位不具名的澤連斯基顧問則向《華盛頓郵報》確認烏克蘭在俄羅斯境內的軍事行動。

親俄人士發布的美、德裝甲隊被無人機攻擊的片段:

從俄羅斯軍事博客輿論來看,烏軍的攻勢暫時未有被阻止。有戰場特派員稱烏克蘭正在俄羅斯境內建設防衛工事;有蘇賈當地人稱邊防人員人數不及烏軍;瓦格納集團(Wagner Group)旗下的博客則稱該團的僱傭兵已趕到現場;被視為同克里姆林官有關係的Rybar頻道則稱俄軍指揮沒有理會前線軍人對於烏軍在邊境外集結的警告,因而未有準備,批評指揮官們打了兩年半的仗也沒有學到教訓。

如今烏克蘭在烏東頓涅茨克(Donetsk)前線多個戰略要地,包括察蘇夫雅(Chasiv Yar)、波克羅夫斯克(Pokrovsk)及鄰近的托雷茨克(Toretsk),都受到俄軍緩緩推進的重大壓力。俄軍過去兩個多月來的土地收獲已經超越了烏軍去年夏季反攻打回來的領土面積總和。上述這些地點若非高地,就是物流要道,若然落入俄羅斯之手,將會對還在烏克蘭手中的頓涅茨克防衛構成重大威脅。

網上流傳的俄軍投降片段:

本年5月,俄羅斯已透過在蘇梅州之東南的哈爾科夫(Kharkiv)進行地面進犯而拉長烏軍前線,加劇烏克蘭人力不足的問題。為何此刻烏克蘭反而會主動進攻俄羅斯領土,進一步拉長前線?

各方分析對於烏克蘭的動機眾說紛紜。最直接的解釋,是烏克蘭在頓涅茨克遇挫,希望在庫爾斯克打開新戰線,迫俄軍抽調部隊前來應付,減低烏東前線的壓力。

另一種說法則是烏克蘭希望透過攻擊俄羅斯領土重新奪回去年底就失去掉的戰場主動權。

俄羅斯政府8月9日發布庫爾斯克民眾撤離的照片。(Reuters)

《華爾頓郵報》則引述不具名澤連斯基顧問的說法,稱烏克蘭正在尋求美國容許其使用ATACMS地對地飛彈打擊俄羅斯用來對付烏克蘭入侵的空軍基地目標,如此將有助烏克蘭在一段時間內控制庫爾斯克邊境土地,未來可用作與俄羅斯談判的交換條件。

烏克蘭總統辦公室主任顧問波多利亞克(Mykhailo Podolyak)亦稱烏克蘭在俄羅斯境內的行動都是為了爭取更好的談判地位,不過他並沒有特別提到針對庫爾斯克的進軍。

有一派分析則認為,烏克蘭的攻勢是一種心理戰,一方面衝擊俄羅斯民眾對普京的信心,告訴他們不能對俄烏戰爭抱持「事不關己」的態度,另一方面則是要為捱打了大半年的烏克蘭人振奮士氣,並非真的要透過試圖長期佔領俄羅斯領土而達成任何戰略目的。

但無論烏克蘭入侵庫爾斯克的目標為何,普京必然會用盡一切辦法盡快將烏克蘭趕出庫爾斯克。這一個突如其來的俄烏戰爭走向,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