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盟峰會】東盟避提南海仲裁 中菲謀談判黃岩島勢成焦點
G20峰會甫落幕，東盟一系列峰會又接踵而來。雖然中方事前連場外交部署，確保了杭州G20峰會未有淪為地緣政治博弈場，但美日顯然都不打算輕易放棄利用南海問題向中國施壓。周二於老撾召開的東盟峰會，因此成了各方焦點。雖然各方都關注南海局勢，但東盟峰會的聲明並未提及本年7月引起極大爭議的「南海仲裁案」判決，反映夾處中美博弈之間的東盟，並不希望局勢進一步緊張。至於菲律賓新總統杜特爾特則顯然放眼黃岩島，希望能在談判桌上，向中方討甜頭。
南海問題東盟成員各自歸邊
在9月3日G20峰會期間的「習奧會」上，美國總統奧巴馬要求國家主席習近平 「遵守仲裁結果」，至於日本政府也試圖插足，要求中方尊重仲裁結果，但在南海問題上，東盟各成員國對如何看待仲裁結果，卻存在明顯意見分歧。在今年7月的東盟外長會議聯合聲明中，「強硬派」的菲律賓和越南，要求寫入支持裁決結果的內容，但「親華派」的柬埔寨大力反對，最終作罷。
東盟向來強調內部團結，何況不少區內國家都深知肚明，南海仲裁案不過是一個幌子，旨在向中方施加輿論壓力，是中美南海博弈的一部分。即使南海問題不可能迴避，但對部分東盟國家來說，實在沒必要淌南海仲裁案這渾水。早在本周東盟峰會聲明公布之前，國際媒體已紛紛披露當中「不會提及國際仲裁庭對南海主權糾紛作出的裁決」，日本傳媒也引述東盟外交消息吹風，「聲明將只對南海近期的局勢，表示嚴重關切」。
從今次東盟首腦會議聲明內容來看，東盟成員國只是再次確認遵循《聯合國海洋公約》和平解決爭議的必要性，不僅沒提被中方評價為「廢紙一張」的仲裁庭裁決，也沒有點名中國，只強調了「航行和飛行自由」與「根據國際法和平解決南海問題」，以及對填海造陸等行為保持克制、不導致緊張升級以及不建造軍事基地的重要性。同時，聲明又呼籲中國與東盟官員加強磋商，盡快制定具有約束力的「南海行為準則」。
美日高官急晤杜特爾特摸底
當然，在東盟小心翼翼的背後，中美日菲之間的角力拉鋸，仍是相當突出的。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就趁着在老撾出席東盟峰會的機會，與杜特爾特舉行會談，並就「南海問題上加強合作達成一致」，除了向菲貸款在日本建造並提供兩艘大型巡邏船之外，還決定將日本海上自衛隊的訓練機「TC90」借給菲律賓。
這是今年6月杜特爾特就任總統以來，雙方首次舉行會談。安倍表示將在南海爭端的和平解決方面提供協助；杜特爾特則表示，南海仲裁裁決「應該得到尊重」。
其實自杜特爾特6月底就任總統後，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即在上月11日前往菲律賓訪問「摸底」。同樣，美國國務卿克里亦於7月下旬，在參加完老撾舉辦的東盟相關會議翌日，到了馬尼拉與杜特爾特會面，雙方就「尊重南海仲裁裁決」達成了一致。杜特爾特當時就對克里表示，「在進行任何磋商時，仲裁裁決都將成為基礎」，至於克里則宣布向菲律賓政府「送禮」，提供3,200萬美元援助。外界相信，岸田也極有可能在上月中的會談中，再次表明願為馬尼拉南北通勤鐵路建設等基建項目提供援助。
美日之所以急於接近杜特爾特，一大原因是南海仲裁案公布後，杜特爾特正加緊推動與中國間的雙邊磋商，美日顯然都想弄清楚這位民粹新總統有什麼盤算。日本傳媒認為，安倍今次一抵達老撾後，迅即與杜特爾特會晤，就是為了提防菲律賓會在南海問題上放軟立場，變得倒向中國。事實上，在會見杜特爾特的翌日（周三），安倍又跟南海問題另一主要涉事國越南的首腦會晤；另外，安倍又趁着東盟峰會之機，遊說東盟主席國、與中國關係密切的老撾首腦展開合作。
中菲談判 黃岩島成焦點
雖然南海仲裁案成為了中菲改善關係上的一座「小山」，但各種外交動靜均表明雙方有「繞過去」的意思。杜特爾特上台後，即派出與中國關係密切的前總統拉莫斯，以特使身分前往香港訪問。拉莫斯當時稱，「估計（兩國）政府人士遲早將舉行正式磋商」，中方則對外回應說「歡迎拉莫斯先生以特使身分早日訪華」，令外界普遍估計，中菲可能在近期就會實現雙邊磋商。
不少專家都相信，中方在磋商過程中將進一步表明願意提供經濟支援和合作等，「以接近菲律賓」。但菲律賓又有何盤算呢？種種迹像顯示，杜特爾特放眼的，是黃岩島的捕漁權問題。
中菲長期以來都各自聲稱對黃岩島擁有主權，及至2012年，中菲船隻於黃岩島對峙，結果菲方敗退，實際控制權落入中方手中，當時菲方曾希望美國積極相助，但事如願違，菲律賓對此也無可奈何。在南海仲裁案中，菲方其中一項呈請，就是要求中方停止阻截菲律賓漁民在黃岩島一帶作業。
被珊瑚礁四面圍住、出入口現由中方公務船守住的黃岩島區域，魚類資源相對豐富。《菲律賓商報》便稱，在2012年黃岩島對峙事件爆發後，「中國憑強大的海上力量封鎖黃岩島海域，使菲律賓漁民的魚獲大為減少」。最近菲律賓當局便似乎頗為有意地炒熱黃岩島這個課題。菲律賓國防部長羅倫沙納日前聲稱，菲律賓空軍對黃岩島周邊進行了航拍，確認了總計10艘船隻，據稱其中4艘為中國海警局船隻，2艘疑似為軍艦。
菲律賓外交部更聲言「擔心中國將在此建造新的人工島」，又要求中國駐菲大使說明，儘管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中方在黃岩島的船隻部署情況沒有發生改變」。
臨時捕魚協議可成第一步？
菲律賓一邊向中國釋出善意，一方面與美日接觸，同時又「放風」指中國在黃岩島有所動作，不排除目的之一是希望讓「黃岩島問題」浮上水面，並謀求在與中國進行有關雙邊會談時，爭取更多籌碼。對杜特爾特來說，若能在談判桌上成功爭取讓菲律賓漁民重返黃岩島捕魚，不僅有助解決菲律賓漁民的生計問題，也有利他在國民面前宣示自己取得了重要外交成果，在成功緩和中菲關係之餘，又能伸張本國漁民利益。
至於中國方面，在南海仲裁案後，北京顯然亟欲穩住南海局勢，防止日本、美國以至越南再多生事端。在這個大背景下，與菲律賓展開雙邊談判，緩和雙方關係，亦符合中方立場和利益。事實上，中菲理論上可以簽署「臨時漁業協定」，當中以暗示性的文字，承認黃岩島實際由中國控制並進行有效管理，以特許捕魚證的方式，允許對方漁民在黃岩島海域捕撈一定數量內的魚。
當然，磋商這樣的一項臨時捕魚協議，並不是想像般容易。中方不可能平白讓菲律賓討盡好處，菲方也未必肯在協議字裏行間中，變相承認中方對黃岩島擁有控制權。連場外交博弈，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