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緊急狀態逾半年 專家憂:「非常手段正常化」衝擊分權原則
法國緊急狀態期限接連延長,當地法律專家斯拉馬接受《香港01》記者訪問時,解釋對「非常手段恆常化」的憂慮:當恐怖主義威脅在諸如法國的民主國家長期存在,非常手段時效延長,並變成社會正常運作的一部分,司法機關權力長時間轉移至行政機關,將違背權力分立的原則。
斯拉馬指恐怖分子施襲目的正是要擾亂西方社會架構、散播恐慌。他稱法治社會絕對不應用相同的手法對抗恐怖分子,否則將削弱法國的核心價值。斯拉馬呼籲國民不要向恐懼屈服,也不應從而抱懲罰恐怖分子的心態。
執政黨背離核心價值 難阻極右政團崛起
緊急狀態若成為執政者打壓人權、清剿異己的工具,則最令人憂慮。當高舉國族主義旗幟等的極右勢力把持政權時,出現這個情況的機會更大。可幸的是,去年12月初法國極右政黨國民陣線在地方選舉爆冷失利,未能於任何大選區獲勝,以上威脅看似並未成為事實。
然而,斯拉馬對此沒有舒一口氣:「共和黨與社會黨的傳統兩大政黨趨弱,未能叫人釋慮。」他解釋,包括執政社會黨在內的左翼政黨若要於2017年總統選舉勝出、阻止極右政黨執政,則須重新重視到法國共和國及社會公義等價值,但他質疑現在或許已太遲。
法國總統奧朗德修法延長緊急狀態期限,應對持續的本土恐襲威脅。斯拉馬分析,回顧歷史,當有危機發生,法國不時以修憲嘗試解決問題。他質疑這做法成效不一定更佳,更認為今次修憲最大爭議在於褫奪法籍一項(見主稿)。前司法部長托比拉(Christiane Taubira)斥新例變相將分化國民,違背現代法國對博愛、平等的堅持。
對抗極端主義最佳辦法:堅守自由平等價值
不過,斯拉馬並不完全反對以修改法律來回應危機。若今次政府放棄褫奪國籍的條文,在兩院經過足夠的討論,斯拉馬認為修憲並非不能考慮。
自巴黎恐襲後,有人以現代法國共和國格言「自由、平等、博愛」作為提醒,呼籲國民切勿恐襲過後對施襲者心存怨恨。記者問道,今次危機過後法國人會否仍然恪守此格言,斯拉馬指格言在法國共和國國民的身分認同感之中根深柢固,能夠經歷不同威脅的考驗。
他舉例,2015年1月的《查理周刊》報社遇襲,法國人在街上高唱國歌《馬賽曲》(La Marseillaise),就可見一斑。他又寄語國民,對抗極端主義的最佳辦法,是堅守法國對平等與自由的價值。
緊急狀態下 警民同苦
法國總統奧朗德在去年巴黎受到恐怖襲擊之後,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增加了警方在搜查、解散極端團體方面的權力,「緊急狀態」已成為法國政治生活的關鍵詞。由於法例賦予警察更大權力,令不少人身自由受到威脅。在5月法國民間瀰漫一片反勞動法的氣氛時,法國人就控訴法國政府借緊急狀態來褫奪人民的示威和集會自由。當時法國警方以緊急狀態和反恐為由,阻止示威民眾進入巴黎部分區域,又四處拘捕發動示威的領袖。
在緊急狀態生效的情況下,法國警方毋須經法官批准就可以拘禁被視為破壞公共安全和秩序的人物;亦毋須任何搜查令就能隨時入屋搜查。在非緊急狀態令情況下,警方只可在上午6時至晚上9時之間,入屋搜查。
除此之外,部分公共設施如博物館、購物市場、劇院、電影院、游泳館和學校等,在緊急狀態令生效下可以局部或全部關閉。如果某一地區被認為對民眾存在危險,當地部門可以以禁止出行命令,疏散場所、街道,甚至私人住宅。約1,500名士兵和一定數量的警察,會在街頭持槍巡邏,以加強安全保護。
除了民眾之外,法國執法人員亦因緊急狀態而叫苦連天。在2015年初《查理周刊》遇襲之後,保衛治安的法國警察曾經受到眾多民眾的歡迎及感謝。
如今這些警察覺得,因緊急狀態法沉重的工作,以及那些反對勞動法改革的各項動員示威導致的暴力行動,已把他們逼得不像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