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解讀文翠珊演說　脫盟不脫歐僅屬權宜　英歐或誰也不賣帳

文翠珊在演說中提議，在2019年3月英國正式脫離歐盟後實行為期兩年的過渡期，期內該國繼續留在歐盟單一市場。所有貿易如常進行，一些貿易條款在期內繼續適用，沒有必要實施關稅。過渡期後再實行新的貿易條款，屆時英國不會留在單一市場及關稅聯盟。

過渡期內來自歐盟的移民仍能在英國居住，惟須向政府申請註冊。此外英國在仍是歐盟成員國的情況下，也將繼續貢獻歐盟的預算。她希望這些條件能夠令談判繼續推進。

文翠珊特意選在與英國淵源甚深的意大利佛羅倫斯發表演說，表現英國「脫盟不脫歐」友善態度，亦象徵兩者關係進入復興的新時代。她指：「英國人已決定脫歐，但仍是歐盟最強大的朋友及夥伴。」

她強調英國與歐盟將維持在外交、軍事、保安以及科研上的合作，致力維護歐洲的安全與繁榮。她也指出，如英國在脫歐過程中出現失敗或分裂：「唯一贏家是那些反對我們價值與利益的人」。她的說話看來給足歐盟面子，亦對後者之前堅持的一些議題做出相對以往積極的回應。

她演講包括以下三大重點：

1. 兩年過渡期——建議於2019年3月底正式脫歐後設立最多2年的適應期，意味著英國仍會留在歐洲單一市場，而雙方人員亦自由出入。
2.「分手費」——英國一直拒絕支付脫歐「分手費」，但這次文翠珊稱會尊重其脫歐前成員國身份，承諾會貢獻歐盟日常預算至2020年。她指：「我不願我們的同伴（指歐盟成員國）在預算計劃方面，因英脫歐而要支付更多。」當中沒提到明確銀碼，但外界分析金額大約為200億歐元（約1870億港元）。
3. 與歐盟多方合作——與歐盟展開更詳細安保協議，包括國安、執法及懲罰方式。英國也會為境內歐洲公民提供法律保障，同時落實《貝爾法斯特協議》（Belfast Agreement），愛爾蘭與北愛邊境將不設關卡。

英國3月29日正式啟動脫歐程序後，脫歐第一階段談判在周一（25日）就來到第4輪，惟迄今仍無進入下一階段的決定性進展，雙方堅持己見而至今未能走出僵局。

文翠珊曾聲稱「沒有協議比起壞協議更理想」。英國把重點放在貿易關係，但卻不肯付歐盟最重視的「分手費」。歐盟則堅持先在愛爾蘭邊界問題及在英的歐盟公民權益上達成共識，英國都一一拒絕。談判毫無寸進，文翠珊不能統領國內意見。與此同時商界開始擔心出現懸崖邊上（cliff-edge）的情況，即是在沒有任何協議下「硬脫歐」。文翠珊於是釋出善意，在演說中回應歐盟的訴求，尋求縮窄雙方分歧。

內外皆受壓　文翠珊權宜行事

文翠珊冀釋出友好訊息能鬆綁英歐談判緊張氣氛。事實上，文翠珊態度放軟，是權衡國內外意見後的舉措。

她此舉對內是相對奏效的。工黨黨魁郝爾彬（Jeremy Corbyn）稱文翠珊聆聽工黨建議，以及願意設立過渡期保障工人。不過他也形容，她的演說似是與保守黨內部談判的產物，多於跟歐盟。郝爾彬率領的工黨8月底時突然宣布，改為支持英國留在歐洲單一市場。文翠珊在發表演說前，料已考慮到這點，故此調整立場，以免再讓工黨有機可乘。

英國獨立黨前黨魁法拉奇（Nigel Farage）指出，這文翠珊的演說是將問題踢進長草堆中，意即希望大家早晚會忘記或忽略掉。

惟她至少安撫了保守黨內主張「硬脫歐」的聲音，這從外長約翰遜（Boris Johnson）對其演說收貨可見一斑。後者之前在報章撰文力撐「硬脫歐」。是次演講草稿亦經內閣會議商討，她在演說中暗示貢獻的金額，這大概是黨友可接受的做法。這反映文翠珊或在說服硬脫歐派上取得少許成就。

歐盟倘不看這台戲　英揆白演一場

文翠珊此舉或可暫時安撫國內不同派別人士，但倘想藉此在歐盟做到同樣效果，料不是這麼容易。至少歐盟預算控制委員會主席格雷斯勒（Ingeborg Grӓssle）已看得出並踢爆，她的說情對象是英國人而非歐盟民眾。

歐盟首席談判官巴尼耶（Michel Barnier）也僅說她的演講有建設性，顯示出英方誠意推進雙方談判。但他補充：「演說須轉化成桌上談判才算實際。」至於她暗示支付的「分手費」，他說需再評估。傳聞歐盟要求英國支付脫歐費達1000億歐元（約9334億港元），這跟200億歐元相距甚遠。情況可能發展到，即使英國願付錢，歐盟都未必「順攤」收錢。

格雷斯勒直指文翠珊在很多事情上的定位都是自相矛盾的。他直指她看來是以為憑創意就能擺平，但實情不是創意，是邏輯及對歐盟法例的尊重。從他這麼嚴厲的批評看來，文翠珊想在下輪談判得到優待，可能只是她一廂情願。

兩大關鍵問題待解　文翠珊等「派彩」

文翠珊佛羅倫斯演說留下的兩大關鍵問題，第一就是這是否足以讓歐盟在10月中確認談判取得足夠進展（sufficient progress）。惟從多位官員在她演說後的發言看來，歐盟不會因此心軟，放寬讓英國在脫歐後佔歐盟便宜。

歐盟仍將堅持英國須在兩年過渡期內，接受歐盟民眾自由進出英國、貢獻歐盟預算、遵守歐洲法院的管轄及歐盟法。

第二個更難解答的問題，是文翠珊慢慢出現對歐盟妥協跡象之際，能否繼續領導保守黨。她演說中的立場明顯與黨內硬脫歐派有明顯差距。一些部長亦反對在過渡期內遵守歐盟法。此外部分黨員雖看來已同意讓政府支付200億歐元「分手費」，歐盟有可能就以往的義務付款，要求英國加碼。這會令文翠珊進一步陷入兩難局面。

保守黨10月1日舉行年會，如有黨員認為她對歐盟過分慷慨，或許會認真考慮將她拉下馬。硬脫歐派看在佛羅倫斯演說的份上，或會暫且按兵不動，但當他們在周一談判看到什麼被背叛的蛛絲馬跡，有可能會採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