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暗殺袁世凱的台灣首位醫學博士　身後卻為惡質選舉鬥爭惹塵埃

隨着2024台灣大選逼近，各種大小事件都可能引發不同陣營的近身肉搏戰。近日台灣民眾黨主席柯文哲，表示自己曾獲得「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杜聰明獎學金，也曾上過杜聰明的課，卻遭到退休家醫科醫師楊斯棓質疑，指稱柯文哲兩項說法並不成立，引起台灣政治輿論場熱議。

事件緣於8月25日，柯文哲南下台灣高雄參加杜聰明130歲冥誕紀念，以及《一代醫人杜聰明》漫畫新書發表會。柯文哲在致詞時表示，自己曾拿過杜聰明獎學金，還上過杜聰明的課，此行純粹是表達對杜聰明的景仰，與選舉無關。隨後卻遭到退休家醫科醫師楊斯棓在Facebook發文質疑，指其查詢杜聰明獎學金歷屆名單，並無發現柯文哲名字；另外根據年代對比，暗指柯文哲不一定真的上過杜聰明的課。

事件越演越烈，不少人以此事非議柯文哲的誠信問題，楊斯棓亦批評柯文哲「三講四落氣」（閩南語，指人說話頻頻出錯之意）。柯文哲競選辦公室於29日做出澄清，列舉杜聰明先生兒媳杜鄭寵兒女士的親筆聲明，以及杜聰明生前帳本，強調柯文哲確實曾於就讀台灣大學醫學院期間，親自前往杜聰明基金會領取獎學金；杜鄭寵兒也證實，曾見過杜聰明與柯文哲相談甚歡。

香港讀者或許並不熟悉杜聰明其人其事，但杜聰明卻是台灣醫學發展史上相當重要的一位人物。1893年出生於清朝統治時期的淡水北新庄仔（今新北市三芝區），1922年取得日本京都大學醫學博士學位，是台灣史上獲得博士學位的第一人，以及醫學博士學位的第一人。1945年台灣光復，杜聰明任台灣大學醫學院第一屆院長，又於1954年創辦高雄醫學院（今高雄醫學大學），直至1966年退休，後於1986年以93歲高齡辭世於台北。

杜聰明生前除了在台灣醫學界作育英才之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事蹟，還包括了其強烈的民族主義意識。成長求學於日本殖民統治台灣時期的杜聰明，青年時期即相當關心中國大陸的革命運動，1910年就讀台灣總督府醫學校時加入了同盟會，1916年又加入了中華革命黨。

據《杜聰明回憶錄》記載，日據下台灣青年非常關注中國革命進展，當他們歡喜革命成功之餘，卻得知袁世凱欲稱帝，於是在蔣渭水的倡導之下，推舉同盟會會員翁俊明（台灣旅日歌星翁倩玉之祖父）與杜聰明兩人，潛赴北京，計劃在水源地投入霍亂菌毒殺袁世凱。雖然計劃未成，蔣渭水在台北醫事學校另發起「國民捐」，以支持孫中山的革命運動，並由周桃源帶去廣東支援孫中山。此外，日本殖民統治當局推行皇民化運動，杜聰明亦堅持不改用日本姓氏。由此可見杜聰明的反帝、反殖的進步民族意識，同時他也見證了當時兩岸相互支援革命運動的密切關係。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與杜聰明有着類似思想並付諸實踐的台灣醫學精英並非少見，例如曾被譽為「亞洲第一個有可能得到諾貝爾醫學獎」的許強，以及領導台灣學生運動的郭琇琮等人，在台灣光復後均加入中國共產黨地下黨，卻命喪國民黨政府「白色恐怖」槍下。還有2021年以101歲高齡過世的楊思標醫師，乃台灣結核病診治權威，曾任台灣大學醫學院與醫院院長，長期參與慈濟醫院的創建與教學；出生於日本殖民統治時期的楊思標，終其一生擁有着濃厚的「祖國情懷」。

由於台灣長年的「去中國化」教育，以及「民主化」運動帶來的認同轉折，包括杜聰明曾毒殺袁世凱未遂，以及許多台灣醫學前輩投入中國革命運動、統一運動的事蹟，隨之在台灣社會遭到遺忘與忽略。然而，杜聰明等人的醫學成就與貢獻，則難以被抹滅，杜聰明還有着「台灣醫學之父」的稱號。

悲哀的是，對台灣醫學發展貢獻卓著的杜聰明，卻在離世將近40年後的今天，捲入了台灣選舉的黑暗負面鬥爭之中。倘若其地下有知，恐怕亦會感到無奈與痛心。台灣精神科醫師沈政男為文感嘆，連柯文哲領過杜聰明獎學金也要懷疑，「即使要拉抬自己，一個台大權威名醫需要編扯學生時代領過某某獎學金的謊話，尤其是在一個紀念杜聰明的場合？」「台灣社會病得太嚴重！」

政治是現實的，但台灣的民主選舉往往為了私利，而將社會與人心醜陋的一面撕裂出來。不僅台灣如此，「民主燈塔」美國更是如此。杜聰明身後還要因為政治選舉「惹塵埃」，家屬翻出積滿灰塵的陳年帳本為柯文哲證清白，雖然只是這場大選的一個小波折，卻體現了台灣被顛倒的歷史，以及被扭曲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