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大戰無人機」的啟示：台海「新常態」其實早就開始了

中國大陸無人機飛越金門上空的畫面，台灣輿論場對此的反應，或許比日前解放軍圍台軍演還吸引目光聚焦。據台灣軍方金門防衛指揮部（簡稱金防部）的說法，分別於8月16日與27日在金門地區上空發現民用無人機，其中一段駐守士兵略帶倉惶無措表情看向無人機，隨後對其扔擲石頭的影像，更是引起兩岸熱議。

「回到石器時代」的嘲諷

8月24日微博出現一段高清影片，一架無人機飛越金門崗哨，清楚拍到軍人的臉部表情，同時還有另一段影片拍到軍人朝向無人機丟擲石頭，企圖驅趕。台軍方證實為真，表示16日下午金門二膽島發現民用無人機「侵擾」，「期間值勤官兵均有高度警覺，並採辨識、應處、通報等處置程序；周邊休息官兵則自發性以石頭丟擲、擾亂，該架無人機隨即飛離。」

8月28日微博再度出現一段44秒影片，一架無人機近空完整拍攝台灣外島營區，旗杆還被打上馬賽克。台軍回應，「烈嶼地區昨天（27日）發現不明飛行器短暫掠過上空，經比對研析應為民用無人機。部隊即依標準作業程序，射擊信號彈警示，並保持監控及高度警戒。」

事實上，還有一段頗具視覺震撼的影片，較少被台灣方面討論。網名「廈門陳奕迅SG」的大陸空拍攝影師，日前上傳了一段名為「飛越金門大膽島」的影片，清楚看到無人機從廈門起飛，穿越海峽繞行金門大膽島，不只島上空光一覽無遺，還特寫了島上著名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心戰牆，同時搭配《我的祖國》配樂，感染效果十足。不過該名攝影師很快地下架影片，理由是「因為我慫了，不知道ww（台灣）那邊會不會有spy（間諜）過來做點什麼暗戳戳（偷偷摸摸）的事情」。

此前圍台軍演期間，也有傳出無人機現身金門、馬祖，台方以信號彈方式驅離。包含近期民用無人機加入抵近台灣外島的行列，確實讓台灣「很有感」。不過之所以「有感」，相當程度來自於台軍的應對方式，讓台灣社會感到驚奇和訝異，身上配槍的軍人竟只能拾起地上石頭扔向無人機。網上嘲諷「這是回到石器時代？」還有人說看到了中印邊界石頭大戰的既視感。

強力反制還是愚民之舉？

在台海情勢劍拔弩張之際，台灣社會對於大陸無人機抵近的反應，其實頗值得進一步推敲。看在許多台灣人眼裏，「石頭大戰無人機」場景，比起憤怒於中國大陸的「吃豆腐」，反而更多的是無奈於台灣官方的無所作為：明明講好要「抗中保台」，原來出動的不是「行政院」院長蘇貞昌宣稱的掃帚，而是地下的石頭，等於「天空不設防」，連民用無人機都能如入無人之境。

連日發酵之下，蔡英文終於在8月30日「強勢」表態，她說「我們自我克制，但不表示我們不會反制」，已經下令「國防部」，適時採取必要而且強力的反制措施，捍衛「國家領空」的安全。台灣「國防部」則在28日宣布，當無人機等「飛航實體」造成「國安」、飛航安全重大威脅，軍方將採取包括驅離在內等必要反制措施；金防部也表示，後續台軍「將採取包括驅離在內等必要反制措施適切應處」。

就在台灣「三軍統帥」與軍方高層陸續發話之後，據了解，30日16時23分起，分別於金門大膽、二膽、獅嶼地區，發現民用無人機三批三架次；又在17時59分，無人機一批一架次進入二膽地區「禁限制」水域上空。對此，台軍「首度開槍」，透過守軍射擊信號彈示警前者，以「防衛射擊」驅離後者。

不過這些看似強硬回擊無人機的做法，究竟具體成效為何？台灣陸軍退役中將帥化民近日在電視節目上評論，他質疑面對無人機對空鳴槍，「那不是笑話嗎？無人機又沒耳朵，它是帶個攝影機過來的，『鳴槍』是（用來）對付人的……這無人機你鳴槍鳴個鬼啊？」至於信號彈驅離的做法，帥化民也不認同地說，「我們的信號槍有這麼厲害？還有吹牛的說有『脈衝』功能呢！」他感嘆道，「我覺得我們台灣老百姓，真的被愚民愚到這個程度啊，還有人相信，這就是我們的危機。」

台海制空權已然今非昔比

民用無人機將台灣「前線中的前線」金門地區「盡收眼底」，在台灣延燒至今有演變為一場政治口水仗之勢，藍綠光譜上的一端在看笑話，另一端則如台防長邱國正之言，「我放幾個鞭炮嚇嚇麻雀，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然而，將此事件放進兩岸關係發展史的脈絡來看，卻也體現出台海形勢的今非昔比與此消彼長，更映照出台灣眼下的真實處境。

要知道，就算1949年國民黨政府敗退到台灣，但台海制空權仍被台灣方面掌握了一段不短的時間。1950年代無論是美軍直接駕駛的偵察機，還是交由台灣空軍飛行員駕駛，現身在福建、浙江、江蘇或江西一帶上空收集地面情報、空飄傳單，從空中「擾共」宛如「家常便飯」，無論是RB-57D或是性能更佳的U-2高空偵察機，可說是當時內地空域肆無忌憚的「常客」，來去自如。

新生的人民共和國防空網被美台聯手撕開一個缺口，令毛澤東震怒在一份報告上批示，要時任國防部長彭德懷「督促空軍全力以赴，務殲入侵之敵」。從這裏就能看出，當年兩岸空中較量的優劣對比。

數十年來，在美國提供和販售軍事武器的實質援助下，台灣的空中優勢卻在一點一滴消退，尤其是當主政者越是靠攏「台獨」立場，台灣的軍事防線非但沒有展現出「抗中保台」的態勢，反而不斷在退縮。退縮到為了歡迎擁抱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又譯作裴洛西或波洛西）這樣的「上國使者」蒞臨，結果換來的是「斷送」掉自己念茲在茲的「台海中線」，解放軍甚至已經能夠從20至30公里左右的近距離在空中和海上「看見台灣」。而「辣台妹」領導的政府能做的，只能是不斷安撫民眾「導彈沒有飛過台灣上空」、那些都是中共「P圖」、「使用超長焦段鏡頭」等等的「認知作戰」。

當年飛進內地上空是美國最先進的高空偵察機，如今逼進台灣海空域的不只是解放軍新世代的軍艦與戰機，甚至還包括了在全球市場佔領頭羊地位的民用無人機。不管是退避三舍還是強勢驅離，主張兩岸「主權互不隸屬」的蔡英文政府對此慌亂陣腳的表現，都看在了台灣人民的眼裏。「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宣示，反而成了一種自嘲。

解放軍三機同框說明的事

如果今天飛越金門的無人機，確實如台灣官方所言係「民用無人機」，那麼八九不離十是深圳大廠「大疆」（DJI）研製的產品。全球消費級和工業級的無人機市佔率，大疆品牌已超過七成之多，更別說整天喊着要防範「中共滲透」「危害資安」的台灣，空中飛來飛去的也幾乎都是大疆無人空拍機。台灣網紅、YouTuber呈現給觀眾們的空中美景，多半亦是出自於大疆無人機的鏡頭。

這不只是商業市場和科技研發比拚的問題，而是當兩岸民用無人機已然率先「統一」了，當使用北斗衛星的百度地圖都已能鉅細靡遺看到台灣大小街道時，台灣官方於今下達的「驅離」命令，固然是執政者在其位置上無可厚非之舉措，卻更像是接續在聲嘶力竭「抗中」吶喊之後，又一場蒼白無力的政治表演，無怪乎會有像是退將帥化民所言「愚民」那般的感慨。

就在「石頭大戰無人機」影片釋出於微博的8月24日，解放軍空軍航空開放活動暨長春航空展新聞發布會在吉林長春召開，運油-20、殲-20、殲-16三機同框照也在會上發布。這一張照片更應該得到台灣方面的重視和警惕，當殲-20戰機空中授油能力得到證實，也就意味着其作戰半徑提高到1,000至1,500公里以上，等於能夠安全自如地飛赴台島東側作戰，掌握制空權之餘，還能配合海上力量進行封鎖。

從民用無人機的發展進程，到解放軍戰鬥機密集編隊飛行、呈預加油狀態的畫面，今日中國大陸軍民手中握有的種種對台「利器」，都不是一朝一夕橫空出世的。而是在中國崛起以及世界形勢巨大變動過程中的成果展現，不僅象徵了地緣格局的快速激盪，還象徵着兩岸實力對比從逆轉到超越的局面。

換句話說，有看法認為先前解放軍大規模軍演打破台海「現況」並帶來了「新常態」，但從歷史和現實的眼光來看，這個海峽「新常態」的形成早就開始了。考驗着台灣能不能跳脱出「親美」路徑依賴的「冷戰思維」，重新思索自身面對的局勢和未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