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南巡30年|《鄧小平南巡講話未刪節全文》的真假

撰文:關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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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鄧小平南巡30周年之際,一篇題為《鄧小平南巡講話未刪節全文》(或《原汁原味版》、《一字不刪版》)又在網絡上廣泛傳播,並且受眾多為關心國家改革發展的知識文化水平較高的群體。
《鄧小平南巡講話未刪節全文》有不少中共官方正式公布的南巡講話沒有記載的很「辛辣」的內容。多年來流傳不衰,俘獲大量讀者,連一些有影響力的傳媒都轉載,並且輕易獲得10萬以上的瀏覽量。
然而,有人在中國社交問答網站「知乎」上撰文《關於網傳鄧小平南巡講話和遺囑的辨偽》稱,《鄧小平南巡講話未刪節全文》係偽作。

根據上述文章,《鄧小平南巡講話未刪節全文》中鄧小平發表談話的幾個關鍵地點和時間點都不正確。比如,該「全文」稱,鄧小平在漢口火車站對湖北省主要領導關廣富等的發表談話,事實上談話地點是武昌火車站。而鄧小平路過江西與該省領導人談話的地點也不在該「全文」所說的「南昌滕王閣休息室」,而是在鷹潭火車站,鄧小平沒有到南昌,在鷹潭談完話後就直接去上海過春節了。另外,該「全文」稱鄧小平抵達武漢是在「夕陽斜照的傍晚」,而實際上鄧小平專列在上午抵達武昌,下午進入湖南。

另外,該「全文」中鄧小平在深圳談話兩次顯示,他去深圳之前到過江西:「前些時候,在北京、湖北、江西,我還不敢說,但這次到深圳,我有了信心。」「我在湖北和江西還講過,誰不改革開放誰就下台!這點你也講!」而根據《鄧小平年譜》等記載,鄧小平視察深圳是在1月19日至23日,到達江西時間則是1月30日。也就是說,先到深圳再去江西。

該「全文」還繪聲繪色描述了鄧小平在深圳迎賓館晚餐後興致不減,把秘書王瑞林,兒子鄧樸方、飛飛(鄧質方)以及女兒鄧楠、毛毛(鄧榕)等全叫到身邊,討論蘇聯解體問題的詳細對話內容。《關於網傳鄧小平南巡講話和遺囑的辨偽》一文則稱,事實上,鄧質方一直沒有跟隨鄧小平南巡。

值得一提的是,中共官方版鄧小平南方談話,作為壓軸之作收錄於《鄧小平文選》第三卷,題為《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談話要點》,8,000多字。不過,官方公開報道顯示,鄧小平南巡講話的內容,遠不止這些。

僅在深圳一地,鄧小平談話要點就有近10,000字。據時任深圳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吳松營2018年撰文透露,1992年1月23日上午,鄧小平離開深圳赴珠海之後,吳松營馬上就與《深圳特區報》副總編輯陳錫添系統地整理鄧小平5天來在深圳的談話記錄。「最後形成了一份《一九九二年一月十九日至二十三日,鄧小平同志視察深圳的談話記錄》,共13,000多字。這主要是作為檔案之用。為了使領導更便於掌握鄧小平談話精神,我又在前面這份稿上再精簡,去掉視察過程及一些情節交代的文字,形成一份《一九九二年一月鄧小平同志視察深圳特區的重要談話要點》,近10,000字,分五個部分。最後,由我負責任地在兩份文檔末尾簽字:『記錄人吳松營』。」第二天就將全套記錄稿和錄音帶送給深圳市委秘書長兼市委辦公廳主任任克雷,由他報深圳市委和報送中央辦公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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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8年,長篇通訊《東方風來滿眼春——鄧小平同志在深圳紀實》的作者陳錫添就坦言,這篇文章有一個「最遺憾的地方」,那就是沒有把鄧小平的兩句重要講話發表出來。一句是「不要搞政治運動,不要搞形式主義,領導頭腦要清醒,不要影響工作」;另一句是「年紀大了,要自覺下來,否則容易犯錯誤。像我這樣年紀老了,記憶力差,講話又口吃,所以我們這些老人應該下來,全心全意扶持年輕人上去」。

在2014年鄧小平誕辰110周年之際,中共中央黨校教授倪德剛在中央黨校主辦的《學習時報》撰文《未被整理到「南方談話」要點中的「要點」》稱,1992年,鄧小平在長達一個多月的南方考察過程中,尚有若干重要談話內容未被收錄到《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談話要點》之中。

根據《鄧小平年譜》,倪德剛整理了鄧小平南方談話未被整理到《要點》中的12個「要點」。包括:戰勝災害,只能依靠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依靠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不搞改革開放,現代化不知要等到哪一年才實現。中國一亂,便是一片災難。要夾着尾巴做人。讓全國人民都發財。中國沒有自己的品牌,就要受人欺負,中國每天都要有新東西。留學人員進出都要自由。農民願意怎樣就怎樣,集體化是社會主義。福利社會不是出路,家庭是個好東西。用人膽子要大,要從基層搞起,21世紀是年輕人的。實踐這個標準最硬,它不會做假。起點高,關鍵是思想起點要高,我相信後來居上。

倪德剛表示,上述12個方面的談話內容,沒有整理到鄧小平《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談話要點》,原因有兩個。一是整理南方談話時間比較短。鄧小平1992年2月21日返回北京,2月28日,中共中央就將鄧小平《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談話要點》作為中央文件下發,要求儘快逐級傳達到全體黨員幹部,也就是說整理鄧小平南方談話的時間僅僅一周的時間。二是着眼於當時的國內外大局、大勢和主要困惑問題及事關未來發展道路、方向等,着力提煉「要點」。諸如,基本路線一百年不動搖、社會主義本質論、市場經濟論、「三個有利於」論等。現在看來還有若干「要點」當時並沒有整理到鄧小平「南方談話」要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