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第二大城伯明翰宣布破產　同工同酬真的是「導火線」？

英國第二大城市伯明翰（Birmingham）市政委員會昨日（5日）宣布破產，當局會即時停止所有非必要的支出，並指此舉是他們尋求讓該市恢復健全財務基礎的必要一步。這個英格蘭中部城市與其他一些英國城市一樣，近年面臨嚴峻的財務挑戰，但同工同酬問題卻成為當中最具爭議的一個因素。

據英媒報道，作為英國最大地方政府的伯明翰市政委員會，在按《1988年地方政府財政法》發布第114條通知（section 114 notice）後實際上已宣佈破產，並確認立即叫停在法定服務和保護弱勢社群服務以外的所有新開支，僅保留弱勢社群相關及居民基本服務，包括教育等，但未知非必要項目如公園、圖書館和文化項目等會否受影響；議會之後必須在21天內開會討論後續步驟。

唐寧街承認，伯明翰市政委員會宣佈陷入財政困境將令當地居民「憂慮」。首相府發言人表示：「政府方面已經介入提供支持，在23至24年度向市政委員會額外提供51億英鎊（約503億港元），這對伯明翰市政委員會來說增幅超過了9%。」他補充說，地方官員應管理好自己的預算；並指有關部門經已委託獨立的治理審查，將在未來數星期內就問題提交報告。發言人還重申7月時的立場，表明不會對市政府進行救助。

去年夏天，伯明翰舉辦了英聯邦運動會，此前市政委員會還公布了一項被稱為「大膽預算」（bold budget）的財政計畫，旨在「最大限度地發揮城市黃金十年的潛力」。保守黨反對派領袖奧爾登（Robert Alden）指責市政委員會欺騙了當地人，「這屆政府聲稱在工黨的領導下，伯明翰將迎來黃金十年，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通脹、稅收減少引爆「完美風暴」

伯明翰是位於英格蘭中部西密德蘭郡（West Midlands）的大型工業城市，人口逾114萬，經濟以服務業為主，也是倫敦以下最大的高等教育中心，當地有6所大學。伯明翰還是個種族多元的城市，據2021年的數字，當地白人人口佔整體的48.6%，另有31%的亞裔和11%非裔；當地近年亦成為不少香港人移民移居的主要英國城市之一。

伯明翰市政委員會在聲明中談及，與全英各地的地方政府一樣，該市面臨前所未有的財務挑戰，尤其是自2010年保守黨政府執政以來，合共削減10億英鎊（約99億港元）開支。市政委員會領導人柯頓（John Cotton）又指，「通膨猖獗」（rampant inflation），加上成人社會護理成本增加，以及人口老化令開支增加而稅收卻減少，造成一場「完美風暴」。

此外，該市在安裝新資訊科技（IT）系統時遇到的問題，系統升級延誤3年令造價由1,900萬英鎊升至1億英鎊，也是導致出現財政問題的原因。

其中，值得關注的是伯明翰市無力支付涉及約7.6億英鎊（約74.9億港元）的同工同酬案潛在責任索賠。相關的索償源於2010年的判決，當時約5,000名女性表示自己沒有得到與同薪級男性的同樣獎金，於是作出索償。其後市政委員會於2012年的上訴亦告失敗，帶來巨額賠償。由於相關的潛在開支高達約7.6億英鎊（約75億港元），令負債持續以每月高達1,400萬英鎊（約1.38億港元）的速度累積。

事實上，伯明翰財困已久，亦曾向唐寧街求助，惟首相辛偉誠（Rishi Sunak）在7月表明拒絕救助，直言無責任為地方政府的理財不善包底。市政府為了自救，上月底推出自願離職計劃，涉及10,000名職員，試圖減輕開支，惟未能扭轉情況。

伯明翰的情況在英國並非孤例，自2020年來已有6個地方政府在此前破產。舉例，南倫敦克洛伊頓議會（Croydon Council）去年11月因預算中存在1.3億英鎊的黑洞而發布第114條通知；位於倫敦以東艾塞克斯郡（Essex）的瑟羅克議會（Thurrock Council）去年12月也宣佈陷入財務困境。上周，據英國市政當局特別利益集團（Sigoma）透露，在英國一些最貧困的地區，至少有26個市政委員會在未來兩年內面臨實際破產的風險。

僅是市政委員會轉移視線的技倆？

雖然外界現時普遍將矛頭指向同工同酬案事件，認為是把伯明翰推向破產邊緣的「元兇」。不過，有當地分析認為，市政委員會的工黨領導人只是試圖將是次危機與同工同酬索賠的巨額帳單聯繫在一起，將破產的責任歸咎於爭取平等的工人。

「數十年來，市政委員會竊取了低薪女工的工資，造成了巨大的同工同酬債務，使伯明翰最終瀕臨崩潰。」英國GMB 工會負責人Michelle McCrossen表示：「如今，數以千計的城市僱員將為他們的工作和其為該市民提供基本服務的未來而擔憂。GMB 將繼續為我們的成員爭取薪酬公正，並確保那些對這場危機負有責任的人被追究責任。」她又批評，伯明翰的聲明是該市政府官員和領導層對失敗的羞辱性承認。

有分析認為，伯明翰破產的真正原因，其實是領導的工黨對公共財政管理不善。執政保守黨政府大幅削減了該市的開支已非今時今日的事，但多年來卻不見市政委員會提出反對，或是動員居民抗議及要求額外的資金。

研究國際關係的知名自由撰稿人伊克巴爾（Jawad Iqbal）批評，「伯明翰市政委員會實際上是在卸責任，除了自己沒錯外，其他人都有錯。」他指出，工黨經營伯明翰已久，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推卸責任。

伊克巴爾認為，過去10年地方政府面臨大幅削減開支已不是秘密，但大多數議會都在設法維持服務的運轉。而且，唐寧街也為緩解財政壓力提供了幫助。他重申，管理自己的預算並承擔責任，歸根結底是當選地方領導人的責任。這也是他們當選的目的。

歸根究底，伊克巴爾強調伯明翰市政委員會始終未有做好本份。他指，當地近年的問題越來越多，不僅僅是財政問題。例如，今年社會住房監管機構發現地方政府違反了消費者標準，衍生了一系列健康和安全問題。

由此看來，因同工同酬案件而陷入破產不過是個幌子，伯明翰實際上正面對的並不是財政和經濟危機，而是一場表現拙劣的政治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