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價格暴漲　埃及恐再引爆「麵包之亂」？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引發全球小麥價格上漲，加上印度近日禁止小麥出口引發國際社會不安，進一步推高國際小麥價格，今年為止已漲逾60%。作為全球最大小麥進口國的埃及，財政部長馬伊特（Mohamed Maait）日前警告，俄烏戰爭引發的糧食短缺加劇，全球或有數百萬人死於饑餓。不僅如此，該國的小麥危機或令人想起過去因麵包糧食價格而引起的動盪不穩…

52歲的開羅（Cairo）居民Mahmoud Farag在這個埃及首都從事搬運工作，每月收入1500埃及鎊（約640港元），要養活五口之家也捉襟見肘。他表示近日因應作為當地人主食的傳統扁麵包「巴拉迪」（baladi）價格上漲，已由每日買10個扁麵包減至8個：「我只好少吃一些，這樣我的孩子就不會挨餓。如今我們可能每周有兩三天會有豐盛的一餐，其他日子則只會吃麵包與芝士之類的食物。」

除了價格上升，當地近期也曾發生有店舖沒有巴拉迪售賣的情況，令不少埃及人叫苦連天，疾呼「這是一場飢餓遊戲」。小麥以外，埃及近月的食用油、雞蛋、意粉和其他主食的價格同樣有所上漲。

俄羅斯與烏克蘭是世界兩大糧倉，其小麥與大麥等農產品出口對世界糧食供應至關重要。而持續近三個月的俄烏戰事，不僅令兩國農民難以投入耕種工作、港口關閉，並早已擾亂黑海地區的小麥出口，嚴重衝擊中東和北非地區的小麥等糧食供應。埃及約60%的糧食依靠進口，去年約80%的進口糧食來自俄羅斯及烏克蘭。

早在戰事之前，埃及的糧食價格經已上漲。如今全球小麥價格上漲，埃及人的巴拉迪麵包也變得越來越貴。埃及開羅商會（Cairo Chamber of Commerce）烘焙部門主管Attia Hamad表示，供應吃緊已促使部分麵包店的麵包價格大漲約25%，每條麵包平均1.25埃及鎊（約0.53港元），麵粉價格也漲約15%；埃及商人正爭先恐後在其他地區採購小麥。

雖然去年起小麥價格早已因燃料、肥料價格及氣候等諸多因素，飆至近10年內新高，但烏俄恐一觸即發的戰爭危機，對小麥供應和價格更添加了潛在的威脅。

為此，埃及總理馬德布利（Mostafa Madbouly）於21日宣布，將麵包銷售價格固定在每公斤11.5埃及鎊（約4.9港元），而巴拉迪的價格則固定在每90克1埃及鎊（約0.43港元），此舉試圖抑制糧價上漲。

他還表示，該國小麥儲備可維持約四個月，政府計畫購買600萬噸當地小麥，同時向歐洲、印度、巴基斯坦和墨西哥等國尋找新的進口來源。其中，已表明暫停小麥出口的印度，於17日宣布允許一部分的小麥出口至糧食短缺的國家，包括埃及。

聯合國糧農組織（FAO）經已發出警告，由於俄烏戰爭威脅了關鍵主食作物供應，恐引發嚴重糧食危機。該組織又指，3月份全球食品價格指數創下歷史新高，這使得依賴食品進口的國家特別脆弱，整個中東和北非地區處於崩潰臨界點，尤其是適逢今年4月的穆斯林齋戒月，食品成本飆升對整個地區造成嚴峻的挑戰。

19世紀已補貼麵包？

埃及人口有逾一億人口，當中近三分一人生活在不足2美元的貧窮線下，故麵包漲價對許多家庭造成沉重的壓力。當地人較其他國家人民吃更多的麵包，平均每人每年吃大約330磅麵包，幾乎是全球平均數的三倍。

其實，埃及政府因應人口不斷增加，且依賴糧食進口易受國際糧價所影響，早於19 世紀初已開始干預小麥市場。1950年，時任總統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指示多個機構固定麵包價格，並建立了支持價格控制的官僚機構。

該國的主要食品補貼是提供麵包，當局會收購和進口小麥用來生產巴拉迪麵包，然後再以低價向市場銷售，自1980年起售價一直維持一埃及鎊。除了麵包之外，其他一些糧食也受到了補貼。前總統薩達特（Anwar Sadat）於1977年曾一度取消這項補貼，惟引發大規模社會暴動而回心轉意。

最近幾星期，埃及政府努力向埃及民眾保證，至少未來8個月內，現有的小麥庫存與當地收成量將滿足約三分二的人口對補貼麵包的需求。埃及政府還提高付給農民的小麥金額，進一步確保當地的小麥收成量，並表示儘管政府財政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惟當局仍計畫進口更昂貴的穀物。此外，當局最新規定，未來3個月內禁止出口小麥、麵粉及其他食品，包括扁豆與豆類。總統塞西（Abdel Fattah el-Sisi）日前還下令為無補貼的麵包制定價格。

恐如「阿拉伯之春」造成動盪…

小麥、麵包的價格，不論在埃及、中東地區以及許多國家，也從來不是「芝麻綠豆」的小事。過去，相關的糧食價格急漲曾引發埃及、孟加拉及印尼等國政局動蕩。

埃及只是地區縮影

歷史上，埃及也曾因此而出現多番動盪。1977年，埃及政府試圖提高補貼的麵包價格，結果引發動盪。2008年，該國出現小麥短缺令社會再次陷入動盪。還有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事件，就是因為當時的經濟衰退、主食成本飆升，阿拉伯世界一些國家民眾紛紛走上街頭反對腐敗，結果陸續推翻了本國的專制政體，時任總統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在當年遭到推翻，當時起義民眾的主要口號是「麵包、自由與社會正義」。

今年早些時候，由於疫情大流行、惡劣天氣等讓全球農業受損，威脅到數百萬人的糧食安全，食品價格已經達到了有記錄以來的最高水平。

但之後的俄羅斯和烏克蘭的戰爭，使情況更加雪上加霜，再加上油價飆升，把一些已經對本國政府感到不滿的民眾，推到了情緒爆發的邊緣。鑑於目前全球食品價格和油價的大幅飆升，多國經已爆發了示威抗議活動，近期斯里蘭卡、巴基斯坦和秘魯的動盪已突顯了這種風險。有專家分析全球政治衝突還會蔓延。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分析指，現時的情況較2011年時還要差，因為全球食品價格已創歷史新高，而俄烏戰爭加上西方社會對小麥和化肥主要生產國俄羅斯的制裁，預計未來幾個月將刺激價格進一步上漲。此外，能源價格的飆升加劇了民眾的痛苦，目前全球油價比一年前高出近60%，煤炭和天然氣的成本也飆升。

假如導致糧食價格的種種因素得不到改善，埃及以至中東地區或許會因「麵包之亂」再次重演2011年的動盪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