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也門．下】內戰參戰方各懷鬼胎 徒加劇紅海亂局
也門人口約有2,850萬，當中約有八成人處於極度依賴國外人道支援的生活窘境。加之今年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肆虐全球，身陷內戰的也門亦無法倖免。在黎巴嫩8月初發生倉庫大爆炸之後，也門對開紅海海域的巨型油輪安全問題，近日也備受國際關注。戰亂、疫症、漂浮的計時炸彈，無時無刻在威脅着這片土壤。
也門內戰至今歷經五年，炮火之下，無數受傷平民早已為當地貧瘠的醫療系統帶來極大負荷。新冠肺炎傳播到也門，瞬間癱瘓當地醫療系統。民間衞生條件差劣，防護裝備不足，致使當地疫情更為嚴峻。聯合國促請交戰方用盡一切方式立刻停火，以便來自多國的國際人道救援組織能夠加派醫療人員，重整救援物資供應鏈。然而，內戰涉及多方參戰，各國分佔利益，任何一方都不願意先行讓步，嚴重窒礙人道救援工作。
代理人把持 世仇變聯盟
也門內戰表面上是由總統哈迪（Abdrabbuh Mansur Hadi）政府與現控制首都薩那的反對派胡塞武裝組織之間的軍事衝突，但早已是各中東國家紛紛介入的代理人戰爭。沙特阿拉伯、阿聯酋領軍的阿拉伯聯軍及以色列為哈迪政府背書；而伊朗及其支持的真主黨則被指在胡塞武裝背後策劃兼指揮軍事行動。
也門局勢膠着數載，最近卻出現可能標誌未來數年中東局勢轉向的轉捩點：8月中，以色列和阿聯酋在美國斡旋下達成歷史性協議，雙方同意關係正常化，承諾開啟來回兩地的直航航班和接通兩地的電話網絡，並在投資、旅遊、科技、能源、醫療等多元領域合作。以色列亦同意暫停約旦河西岸地區的吞併計劃。
阿聯酋成為首個與以色列達成和平協議的海灣阿拉伯國家，扭轉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近半世紀以來的敵對關係。有主流歐美媒體認為，巴林、阿曼和卡塔爾這三個海灣阿拉伯國家很快會跟隨阿聯酋的做法，與以色列建交。
只一灣之隔，伊朗的軍事威脅及核計劃總是海灣阿拉伯國家長期懸掛心頭的國防威脅，以色列自不免有着同樣焦慮。今次阿聯酋與以色列達成協議，除了進一步促成海灣國家與以色列更緊密的外交關係，也可鞏固美國與中東盟友之間的利益共同體，制衡伊朗。海灣阿拉伯國家對伊朗的「憎恨」，似乎比昔日對以色列的尤有過之。
也門內戰恰如現今中東世界格局的縮影。參戰方已成為海灣阿拉伯國家與伊朗之間的槍炮坦克代理人。被公認為「世仇」的沙特阿拉伯與以色列亦曾經在也門上空合作施展聯合大轟炸，打擊共同敵人胡塞武裝。理順也門內戰到今天以阿建交的事件脈絡，隸屬海灣聯盟的阿聯酋首先向以色列伸出友誼之手，固是順理成章、一脈相承的劇本。同時，這也進一步印證了國際現實政治沒有永遠朋友和永遠敵人，只有永遠利益這個至理。
外界皆在期待下一個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的海灣國家會是誰。然而，若劇本往此方向繼續推演，勢將加劇海灣國家與伊朗的軍事對峙，戰場不太可能是這些國家的領土，首當其衝的就是也門。
漂浮的炸彈 各方零互信
多方亂鬥無日無之，最受傷害的固是五年戰火蹂躪下的黎民百姓。民兵部隊互砍，空襲不斷，一方即使控制着城市，卻沒法實行長期持續的有效管治。更甚的是，衝突各方完全沒有任何互信基礎，導致外國人道支援隊伍難以進入城市，為當地平民提供適切的援助。
黎巴嫩貝魯特在8月4日發生大爆炸後，國際環保組織及歐美媒體開始關注目前停泊在也門港口城市荷台達（Hodeida）對出紅海海域的油輪「安全號」（FSO Safer）。該油輪以往被充當成儲存和卸載石油的海上油庫，惟也門爆發內戰以來，「安全號」沒有進行任何維修，就這樣一直懸浮在紅海，長達五年，據報最近已出現海水滲入及船體生銹迹象。若船上110萬桶石油不慎瀉入紅海，將嚴重污染當地海洋。
※ 紅海油輪「安全號」及存儲油庫的3D電腦模擬組圖
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一旦此情況發生，該處海域將需三十年以上時間才能恢復。而且，大規模漏油將完全癱瘓荷台達港的貨物吞吐功能。據估計，現時荷台達港是也門近三分之二人口所依賴的救援物資的主要運輸生命線。此外，若「安全號」受到外力攻擊或不慎起火燃燒爆炸，這艘載滿110萬桶石油的油輪，恰如「漂流在海中央的貝魯特港口」。
雖然「安全號」油輪危機迫在眉睫，聯合國亦嘗試介入處理油輪問題，但哈迪政府與胡塞武裝皆稱自己擁有船舶的決定權，拒絕就油輪的擁有權、卸載及出售石油後的收益歸屬何方等爭議讓步。油輪上的石油一天未能卸載，一天都是潛在的「紅海炸彈」。目前，聯合國方面只獲胡塞武裝書面准許，派遣一個技術團隊登上油輪，評估船隻損壞情況，但卸載石油工作及善後計劃至今仍未有定案。
從「安全號」事件可見，內戰各方勢力連處理一艘油輪的問題上也鬧得臉紅耳赤，足見互信基礎極之薄弱，而這正正是也門內戰為何會陷入永無止境的主因。
面對人禍及瘟疫夾擊，也門及紅海局勢至今依然未露任何邁向和平的曙光。千萬平民，何時得享安穩生活？
（節錄）
上文節錄自第229期《香港01》周報（2020年8月31日）《參戰方各懷鬼胎 徒加劇紅海亂局》。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