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索斯財富「免疫」　誰為「首位萬億富豪」付上代價？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波及全球經濟，各地失業人口急劇增加，中小企疲於在疫情下苟且殘喘。不過，由於疫情期間消費者有着大量網購及雲端服務需求，全球多間知名電商在這三個月賺得盆滿缽滿──全球首富、美國第一大電商亞馬遜（Amazon）創辦人兼CEO貝索斯（Jeff Bezos）當然不例外。有顧問公司預測貝索斯將會在2026年成為人類史上首位萬億富豪（Trillionaire）。

正當新冠肺炎疫情弄得各行各業焦頭爛額，供應鏈停擺、人口流動凝固，令全球經濟陷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最大的一次衰退潮。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曾形容這是1945年以來世界面臨最大的一次挑戰。

疫情時代，電商時代

不過，總是有些人能在危機之中伺機獲利，貝索斯的商業王國受惠於疫情下的網購狂熱和雲端服務需求，當實體商店、中小企停業或業務受阻之際，旗下亞馬遜的售貨引擎仍然快速運轉，為他帶來豐厚進帳。《金融時報》報道，自3月以來，貝索斯的身家已增加了23%，高達1430億美元；2020年的首三個月，亞馬遜的電商銷售總額比去年同期多出超過四分之一；亞馬遜的股價也比年初攀升了超過兩成半。

當然，在疫情中受惠的科技企業老闆不只有貝索斯。Zoom創辦人袁征、拼多多創辦人黃崢、微軟現任執行長巴爾默（Steve Ballmer）等，同樣因為經營電商或雲端服務而在疫情的機會中獲益甚豐。

賺大錢卻剝削基層員工？

因此，在疫情成為眾多「打工仔」哀歌之際，突然有人說貝索斯逆市創富，並很快會成為「萬億富豪」，這類吸睛的新聞自然在Twitter上引起網民熱烈討論。網民對貝索斯的評價以批責居多，鮮有為他加上「創業之神」、「傳奇大亨」之類的光環。

當中一大原因，是指亞馬遜在疫情期間「發大財」之際，卻無視疫情下工作的基層員工。近幾個月，多個工會發起示威，抗議在疫情下依然繼續工作的亞馬遜員工缺乏充足防護裝備，促請資方改善問題。亞馬遜法國分部更有工會把亞馬遜告上法庭，指公司沒有為在倉庫工作的勞工提供足夠保護裝備。

美媒報道，亞馬遜在美國的部分物流倉庫成為病毒傳播溫床，甚至曾有正待病毒檢測結果的員工仍然繼續上班。CNN報道，有被解僱員工透露曾在工作期間，對病毒會在倉庫中傳播表達關注，卻被上司警告噤聲。有報道亦指，疫情期間至今已有七名亞馬遜員工染疫死亡。

亞馬遜在疫情中賺大錢之餘，員工權益卻再度惹起各界關注。

早已與左翼結下樑子的貝索斯

長遠來看，其實貝索斯一向都是很多左翼網民的批判對象。有些人把網民反應歸因於「仇富」情緒。美國近年來左翼情緒升溫，尤其在東西岸城市地區的民眾和年輕的千禧世代。2008年金融海嘯，以及其後政府救市方援助方案被指偏袒大企業，普羅民眾看在眼來，覺得具掠奪性及剝削性的美式資本主義，已變成資本家的遊戲棋盤。情緒一直積壓下來，近年轉化為各類「反資本」、「反壟斷」的左翼社會運動。

當中，首富貝索斯作為這棋盤中的最大贏家，自然成為左翼的針對人物。

不過，不要以為這些左翼運動只是流於表面，實際沒能動貝索斯分毫。他們對亞馬遜的不滿，足以影響亞馬遜的商業大計。2018年11月，亞馬遜公布將會在維珍尼亞州阿靈頓（Arlington）和紐約市設立第二總部，兩市政府都願意給予亞馬遜「落戶優惠」。當地民眾質疑官商勾結，發起一連串「反亞馬遜」行動。

其中紐約市的抗議行動更風起雲湧，帶頭的年輕民主黨左翼眾議員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美國媒體簡稱為AOC）一戰成名，成為反資本左翼領袖的新生代代表。最後，基於群眾壓力，亞馬遜在三個月後擱下落戶紐約的計劃，只繼續在阿靈頓興建總部。

就在今次有關「萬億富豪」新聞出現後，已退出總統初選的左翼參議員桑德斯（Bernie Sanders）、沃倫（Elizabeth Warren）便批評貝索斯在疫症之下創造大量財富，卻不顧基層員工的死活，任由他們在高染症風險的工作環境下工作，又不給足加班工資及津貼。

貝索斯在一眾美國左翼心目中，也許是「萬惡資本主義」代表人物。

網絡左翼生態

說了那麼多，近日引起有關貝索斯成為「萬億富豪」的相關討論，其實都是源於Comparisun這間中小企諮詢顧問公司發表的分析報告。

這個分析指「貝索斯將會在2026年成為人類史上首位萬億富豪」，前題是亞馬遜的賺錢能力和業績表現、貝索斯的持股及財產增長率仍然能夠維持過去五年的強勁表現，且又不會再次出現類似早前「前妻分家」之類的突發事件。

然而，後疫情時代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充滿不確定性。雖說電子商務無疑在今次疫情中是商業世界裏的最大贏家，但未來五年內，會不會有來自美國、中國、印度的新創電商企業誕生，或其他矽谷巨企前來「搗局」，瓜分這塊「肥豬肉」？誰能保證亞馬遜的龍頭地位，能夠無風無浪地維持下去？

所以Comparisun這份分析報告，具體意義不大。「貝索斯將成首位萬億富豪」的網絡話題，主要是在Twitter等社交網絡引起熱議，接着才被《金融時報》、《VOX》和其他網絡新聞媒體廣泛報道。而亞馬遜旗下員工的待遇、福利和過勞等問題經常為人詬病。有關報告一出，左翼氣氛濃重的網絡圈子紛紛圍爐，繼而發酵為對貝索斯的再一次網絡輿論批判。

當然，這不代表亞馬遜的勞工權利爭議不值得關注。疫情下，有多少名亞馬遜員工因為如常工作而確診染疫？亞馬遜沒有正式對外公布；美國的疫情遠未完結，亞馬遜便已經取消原本給予員工的防疫臨時保障待遇，包括員工在疫情下工作的加班津貼。凡此種種，都是涉及社會公義的勞資議題，理應深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