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ie芭比》談現代女性困境 媽媽認定自我價值不需扮完美

最近電影《芭比》在全球熱映，也引發了許多評論，討論了存在主義和現代父權，以及女性在社會中追求獨立和自我厭惡的困惑。
作者：親沚媽媽

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飾演Mattel公司的一名員工，本身亦是媽媽Gloria的那段有關女性在現代社會中困境的長篇獨白。起初，我以為自己對有關壓抑女性的的話題太敏感了。但在閱讀了外國媒體對導演Greta Gerwig的採訪後，才發現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在訪問中，Greta Gerwig強調我們女性在生活中，假裝一切完美才是最大的問題。

芭比的存在看似矛盾

和導演的媽媽一樣，我從未喜歡過芭比。當我和大學生討論身體形象和女性物化等議題時，我還經常提到芭比娃娃所灌輸的狹窄身體形象和女性刻板印象。例如，我記得有一位學生在討論時強調芭比為許多女性創造了不切實際的身體期望。他通過一份美國的研究報告發現，如果芭比是真實的人類，她不合比例纖細的四肢，和跟一般美國女性細小的頭部和頸項，根本無法支撐她的軀幹和大頭，她可能要像狗一樣需要依靠四肢爬行。

芭比的存在看似是很矛盾，一方面表現所謂「理想女人」的形象，負面的在壓抑女性對身材與審美標準有著糟糕的影響；但另一方面，她是美麗獨立女性的象徵，不斷翻新的職業與衣櫃，激發了一代代女孩對「我們長大能成為甚麼人」的渴望。而這最新的芭比電影卻以新的角度探索這個Barbie玩具中蘊含的矛盾和當中的複雜性。

面臨認同危機

電影描述了芭比在完美的粉紅烏托邦中，與其他芭比娃娃一起生活的情景。然而，芭比突然面臨到死亡念頭的困擾，她的身體開始有所改變。芭比和她的朋友肯尼(Ken)進入真實世界，以尋找真相。在那裡，芭比意識到她在真實世界中被輕視和物化，而肯尼則發現到了父權體制下的不公平。芭比在真實世界中面臨著容貌焦慮和認同危機，她感受到人們對她無休止的期待、敵意、分析和矛盾情感。

然而，最大諷刺是，芭比所受到的束縛，正是她一直以來的座右銘所創造的。芭比被視為美麗獨立女性的象徵，不斷更新職業和衣櫃，似向女孩們傳遞她們可以成為任何人的希望和選擇權。然而，芭比的座右銘也意味著她被這「可以成為任何人」的框架限制了特定的形象。導演 Greta Gerwig試圖在電影中傳達的信息是，我們不應該只是追求完美或討好他人，而是應該將控制權還給自己，認識到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有價值的，不需要為了向世界證明自己而努力。無論是身材、形象還是職業夢想，我們都應該追求自己的幸福和真實自我，並將控制權放回自己手中。

Gloria 喚醒芭比的獨白

正如上文提及，看完《芭比》讓我最有感受的，是Gloria 喚醒芭比的那一大串獨白。

以下是其中一個電影評論的翻譯：

「做女人真的不容易，你很漂亮，也很聰明……你還是認為自己不夠好，這真的讓我心碎。我們總是被期盼應該出類拔萃，但不知道怎麼的，我們總是做錯了。

我們必須要瘦，但不要太瘦，也不能說想變瘦。你必須說你想要健康的體重，不過……對，你還是要瘦。

你得有錢，但不能明著要錢，那樣會很沒禮貌。

你得當老闆，但不能太強硬。你要領導，但不能壓制別人的意見。

你應該熱愛當媽媽，但不要整天都在談自己的孩子。

你必須專業，但也得隨時照顧別人。

你得為男人的不端行為負責，這太瘋了，如果你發現了，卻又被指為在發牢騷。

你要為了男人保持漂亮，但又不要漂亮到『過分引誘他們』或威脅其他女人……因為你得是那個團體的一份子。

你得始終突出，也始終要非常感激……但永遠不要忘記這個體制是固定的，所以要知道怎麼認同它，但也要記得感恩。

你千萬不要變老，不要粗魯，不要炫耀，不要自私，不要摔倒，不要失敗或露出恐懼，當然，也千萬不要頑皮。

這太困難了，太自相矛盾，沒人會給你獎牌或道謝。事實上，你不僅所有做的事都是錯的，而且所有發生的事都是你的錯。

我真的厭倦了看到自己和每一個女人為了讓別人愛我們而做這些不可能的事。」

"It is literally impossible to be a woman.

You are very beautiful and very smart... and it breaks my soul that you think you're not good enough, like we're always supposed to be extraordinary, but somehow we're always doing it wrong.

We have to be skinny, but not too much and you must not say you want to be skinny. You must say you want a healthy weight, but also… YES you have to be skinny.

You must have money, but you can’t ask for money because that would be rude.

You gotta be a boss, but you can't be tough. You must lead, but you cannot crush other people’s ideas.

You’re supposed to love being a mom, but you don’t talk about your kids all the time.

You have to be a professional, but also always take care of everyone else.

You are responsible for men’s misbehavior, WHICH IS CRAZY, but if you notice that, you’re accused of being a whine.

You're expected to keep yourself pretty for men, but not so pretty you 'try them too much' or threaten other women… because you're supposed to be part of the sorority.

You must always stand out and always be very grateful… but never forget the system is fixed, so find how to acknowledge it but remember to be grateful.

You must never grow old, never be rude, never show off, never be selfish, never stumble, never fail or show fear and, of course, you must never be sassy.

It's very hard, it's too contradictory and nobody gives you a medal or says thank you. And it turns out, in fact, that not only are you doing everything WRONG, but also, everything that happens is YOUR FAULT.

I'm tired of seeing myself and every woman doing the impossible for others to love us."

-America Georgina Ferrera as Gloria

《Barbie》

道盡現代女性的辛酸

《芭比》中的這段獨白正正捕捉了女性在現代社會中的困境。讓我們看到，無論是身體、工作、家庭還是社交，女性都承受著來自各方的壓力。與此同時，現代社會對當媽媽的期望其實很高。獨白中的這句話真的觸動了我：「你應該熱愛當媽媽，但不要整天都在談自己的孩子。」這句說話揭示了現代媽媽面臨的種種矛盾壓力。作為媽媽，我們被社會寄予了太多期望，但這些期望卻是相互矛盾的，讓我們感到無所適從。

如果讓我改寫這段對白來說出媽媽的心聲，我想我們應該加插以下內容：

「……我們被期望兼顧事業和家庭，當犧牲全職工作變成兼職，往往卻被責備不夠全職投入工作；而兼職工作的，卻還是不能完全地參與孩子的學校活動，那麼又會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們，媽媽應該要全心全意愛護孩子，為他們付出一切。然而當兼職的媽媽變成全職媽媽後，身邊總有另一把聲音，又再告訴你不要過於投入照顧孩子，忽略了自己的需求和夢想。同時，當全職媽媽的可能會被認為對子女行為或學習上有更大責任，當小朋友表現不理想時，身邊的人又可能會對這些全職媽媽的要求更高，而這些母親可能也會更加自責……」

建立家長身份認同感

在這個社會中，當媽媽被教導要充滿母愛，卻同時又要獨立自主，這似乎是矛盾的要求，讓我們陷入了困惑和自我懷疑。這些矛盾壓力讓我們感到心碎和無助。我們努力追求完美，卻似乎永遠無法滿足社會的期望。作為媽媽，我們需要面對這些挑戰，找到自己的平衡點，並記住我們的價值不應該只來自於外界的期待。我們要在父母親角色中找到平衡，建立強大的家長身份認同感。（有關「建立家長身分」，請看「建立家長角色與身份有助子女學習」和較早前有關「權威式教養」的文章。）

所以，當有時候我們感到困惑和壓力，我們要對自己說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無論外界如何評價，媽媽都是獨一無二的，不需要為了向世界證明自己，強迫子女當名列前茅的模範生或者十項全能的運動健將；沒有別人會比我們更加了解自己的子女，如果我們能夠懂得好好維持自己的身心靈健康，好好享受親子互動時間，便已經彰顯了家長真正無限的價值。讓我們一起學會接納自己，擁抱自己的矛盾和不完美，因為這正是我們作為媽媽的真實模樣。

原題為「《芭比》談現代女性困境 認定自我價值不須扮完美」
《本文獲親沚媽媽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