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隱」作家張北海去世享壽86歲 張艾嘉:好好休息,我們都愛你
《俠隱》作者張北海8月17日在香港時間下午2點40分在紐約逝世,享年86歲。台灣演員、編劇和導演張艾嘉表示,「他沒有太多痛苦,安靜離世」,她有幸在他離世前告訴了他:「好好休息吧,我們都很愛你」。
蔡瀾在微博上發文說:「剛接到張艾嘉的電話,說她叔叔張北海去世。多年前我到紐約旅行曾住過他的家,很談得來,從此成為好友,他三五年必來遠東一次,我們相見,威士忌一瓶又一瓶。他的小說《俠隱》被姜文改編成電影,其他散文,繼續寫,當今再也不見了。」
內地作家葉三在微博發文說:
一早醒來,收到世紀文景編輯朋友的消息:「張北海老先生昨天下午在紐約去世了」。難過。
《俠隱》是老早就讀到的,一讀驚艷,一讀鍾情,讀完四處去找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張北海的其他小說,竟都沒有。後來了解他頗為傳奇的身世與經歷,才知我寡聞。從此鍾情愈深。那本他唯一一部小說《俠隱》,反覆讀了好多遍。
2015年張北海的散文集《一瓢紐約》出版,當時我還在媒體行,世紀文景的朋友找到我,說做個郵件採訪。我驚喜萬分,誠惶誠恐。那年老爺子已年近八十,電腦打字只得英文,不會中文拼音,我把問題發過去,他手寫了中文稿拍成圖片,發給我,我輸入成電子版再發還給他,校對,補採,來回幾次,做成了那篇《只願俠夢不要醒》。
採訪做完,我還戀戀,不想這來往斷了,就替我供職的媒體,覥著臉求他寫稿。老先生欣然答應。我要他銀行賬號打稿費,他嫌麻煩,乾脆白寫。於是每隔上一兩個月就有一篇,都是千把字的散文,寫他兒時回憶,求學,初戀,紐約生活……一筆雋秀端莊的鋼筆字,我總是第一個讀者。
日子長了,除了稿子我們也說別的,聊吃,聊北京紐約,聊寫作和電影。後來他要看我寫的稿子,我又誠惶誠恐地發給他。他禮貌地贊幾句,我就高興。我們約好,等他回北京,一起去吃羊蠍子。那幾年,隔著大陸與大洋,我們憑藉高科技,成了古老的筆友。
2018年,張北海最後一次回國,在北京給我打來電話,我正在外地出差,算時間,怎麼也趕不上見一面。我說,不怕,羊蠍子總在,以後機會還多的是——當時確實那麼覺得。他在電話裡,一口純正的北京話,文雅有禮。
誰知一時輕佻,日後遺憾無盡。
那年姜文老師據《俠隱》改編的《邪不壓正》上映。我去看了點映,回來怎麼也放不下。其時老先生已回到紐約,我寫了篇評論,郵件發給他,他回我:「Thank you, my friend.」
倏忽就是2020年,我已不再是個媒體人,但還是個筆友。疫情滾滾而來,我滯留異國,憤懣異常。老先生給我的最後一封郵件,是囑我耐心等待,羊蠍子還在,又列了電影片單給我,十幾部他自己喜歡的老電影,有些我看過,有些沒有,後來我都找來一一看了。
而後是今日。我想著他那些手寫的稿子,那些郵件,還有羊蠍子。又一個可愛的人去了。紅塵顛倒,無情至此。Goodbye,my friend.
葉三2015年曾經在《張北海:只願俠夢不要醒》的採訪中問張北海如何理解「俠」。
張北海說:「武俠是千古文人的俠客夢。作者讀者都在做這個夢,可能還需要做這個夢,我只是希望這個夢不要覺醒,好給那些受苦受冤受害的無助人士,不是也不可能是一個希望,而只是一個精神寄託。當然,總會有人說這是逃避主義,但在人們不能再憑武術打抱不平的今天,只要有人敢於站出來為受害人說幾句話,就已經在延續俠的精神了。」
對於老北京和新北京的關係,2018年7月張北海接受上海書評訪談説過:「我的北京是我天真童年的北京,今天的北京是我現實老年的北京,是我只能去吃喝、看朋友、辦點事的北京。」
張北海其人:
張北海本名張文藝,祖籍山西五臺,1936年生於北京,父親張子奇曾經在山西響應辛亥革命,後留學日本,跟馮玉祥的西北軍有深厚淵源。1949年張隨家人移居台灣,師從葉嘉瑩學習中文,就讀於台灣師範大學,1962年到洛杉磯繼續深造,攻讀南加大比較文學碩士。1972年考入聯合國,遷往紐約,定居至去世。
上個世紀70年代起,張北海一邊在聯合國上班,一邊為許多重要報刊寫紐約寫美國,他的文字幾乎是當年初抵紐約的各地華人最重要的文化指南。陳丹青曾說他是看張北海的文字才懂了紐約,文化人詹宏志則說:「對於我這樣一個長期讀者來說,張北海就是紐約。」至於作家阿城說得更簡單有力,他說自己是「張迷」。
張北海的散文成書有:《下百老匯上》、《美國:八個故事》、《人在紐約》、《美國郵簡》、《美國美國》。另外,他在2000年寫出長篇現代武俠小說《俠隱》,讓各界吃驚,他在北京拆胡同建環道最激烈的時代,以這本書向「消逝的老北京」致敬,轟動影視圈爭取改編,最後由姜文改編執導,2018年上映,片名為《邪不壓正》(Hidden Man)。
張艾嘉朗讀鄭愁予贈其叔叔張張北海的詩 《聞北海先生笑拒談酒事有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