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中國藥典》刪除「紫河車」　人體胎盤地下產業鏈有多驚人？

國家藥監局和衛健委近日正式發布2020版《中國藥典》，繼2015年將紫河車（即人類胎盤）從藥典品種中刪除後，此次藥典將含有紫河車成份的「益血生膠囊」從藥劑中刪除，宣告人類胎盤無論是原料和產品，都徹底從中國藥典中消失。
事實上，內地早已將買賣人體胎盤視為非法，但受利益驅動的地下產業鏈卻甚為龐大。賣家們透過專門渠道收購胎盤，在簡陋的製作過程後，於網絡或經熟人介紹銷售牟利。
雖然民間認為胎盤有滋補養顏等「神奇功效」，但這些對於胎盤「益處」的想象，還遠遠不及它的危害多，海內外都已發生不少因食用胎盤而對孕婦、嬰兒和小童造成健康危害的事件。

徹底從《藥典》除名

據2020年版《中國藥典》編審大綱要求，野生資源枯竭、商品匱乏、存在明顯安全性、倫理等問題（化石類、人類胎盤類、動物糞便類等）及基礎研究薄弱的品種，退出或不再增加錄入藥典。而正式發布的藥典，淘汰了3個中藥材飲片（按：飲片是指藥材經處理製成一定規格以適應需要的藥材炮製品）品種，包括具有腎毒性的馬兜鈴、天仙藤等馬兜鈴屬植物部位，及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穿山甲。

在中成藥方面，則刪除含有夜明砂（蝙蝠類動物的糞便）的黃連羊肝丸和含有紫河車（人類胎盤）的益血生膠囊。事實上，2015版《中國藥典》將紫河車剔除的同時，亦剔除河車大造丸、補腎固齒丸、生血丸、血寶膠囊、安坤贊育丸等含紫河車的中成藥，唯獨留下益血生膠囊，此次則徹底將人體胎盤製品剔除藥典。不過，內地仍有至少41種已上市中成藥處方中含有紫河車。

▼ 圖輯｜地下產業鏈「人體胎盤膠囊」製售全過程（按圖放大）

雖然買賣胎盤在內地是非法，但仍有不少人為了牟利而組成地下產業鏈，2017年，內媒曾報道一些私人團夥長期盤踞醫院，動用各種關係大量收購人體胎盤倒賣。新鮮胎盤市價400元，當作生鮮速遞到家；烘乾胎盤市價同樣400多元，通常被加工製成膠囊後出售。

製作環境「髒亂差」

胎盤膠囊的製作工序並不複雜，在小作坊用一把剪刀、烤箱、空膠囊及鍋碗瓢盆就能開工生產。內媒《新京報》記者曾暗訪胎盤加工場所，形容「髒亂差」、「不忍直視」。製作過程則是將胎盤簡單漂洗後，在未消毒的洗切用具上切片，但並未剔除胎盤裏不能食用的部分，然後烘烤。烘烤時強烈的血腥味撲鼻，連開窗都不能緩解。及後再磨粉裝入膠囊內，前後不到1小時即大功告成。

隨後，賣家便在朋友圈公然銷售人體胎盤。買家遍及全國，郵寄胎盤就像快遞生鮮一樣，加上冰袋以保新鮮。一些團夥之間，已然形成了一個緊密的倒賣人體胎盤的關係網。這些人收購的胎盤，無需任何證明。不管病變的，帶菌的，都無所謂，全部收購，直接郵寄即可。平均每顆膠囊售價10元左右，整個胎盤可售千多元。雖然賣家聲稱，保證胎盤絕對健康，但是拒絕出示健康證明。此外，胎盤賣家的貨源實現共享，只要給錢，每個團隊之間可以相互交易。

▼ 圖輯｜各種人胎盤製品（按圖放大）

支持者視作珍饈　料理出花樣

中國民間認為，人體胎盤是「大補之物」，可以抗衰老；中醫學上，胎盤具有藥效，可補身養顏。西方醫學則有看法認為，胎盤服用後能防止產後抑鬱，更可增加人奶的營養。

很多愛美的女性都會食用胎盤，台灣女星大S就曾在《大小愛吃》節目中自曝食用胎盤的經歷：「我大姐第一胎的胎盤，已經答應要留給我，並且我姐跟我妹的胎盤，都是存着給我用的。」而歐美國家也自本世紀初開始流行以胎盤為補藥的風潮，英國廣播公司（BBC）就曾在一期節目中，總結了西方各式胎盤料理類型，包括新鮮胎盤紅梅奶昔，以及將胎盤代替牛肉烹飪，成為炒菜、漢堡、燉湯或肉醬意粉的材料。

▼ 圖輯｜買賣人胎盤在中國屬非法　海關亦嚴查阻絕境外製劑流入（按圖放大）

「營養價值」掀起爭議

不過，胎盤的味道似乎並不可口，在問答網站知乎上，不少網民談及食用胎盤的感受：脆脆的、腥味很重、吃完想吐……為解決口味問題，如今已有不少胎盤製劑，例如胎盤膠囊、液體製劑、從胎盤提取的「人胎素」等，成為不少人的簇擁。

然而，胎盤的營養價值至今未有定論，目前許多科學家都認為，胎盤主要是提供蛋白質等常規營養，其含有的活性物質含量太少，並會在炮製或消化過程中降解，並不能提供神奇的功效。胎盤作為醫療垃圾，絕少人會留下或吃掉，因此坊間的胎盤製品，除了透過地下產業鏈流出市面，還有一些是從海外非法流入，而中國海關也一直嚴查阻絕境外胎盤製劑流入，依法截留、退運或銷毀。

有機會感染病毒、攝入過量激素

美國學者曾分析1950年以來10項與胎盤相關的研究，也沒有任何數據能證明胎盤對身體有益。更可怕的是，食用人體胎盤還可能帶來非常大的危害。2017年，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的一項報告發出警告：產婦食用胎盤可能會使新生兒感染細菌。有一名產婦在生下一個健康的嬰兒後，在哺乳期食用了自己的胎盤，5日後，嬰兒卻住進深切治療部（ICU），原因是胎盤中的細菌進入嬰兒腸道、血液直至血腦屏障。此外，若產婦本身攜帶乙肝、梅毒、愛滋病毒（HIV）等病原體，胎盤中有可能仍然攜帶。

此外，由於胎盤中含有大量的雌激素，若過量食用，會導致性激素失衡，導致成人性功能障礙，女童則可能會性早熟，男孩則有機會第二性徵不明顯。深圳一名男童就因奶奶長期為其煲胎盤湯，6歲時的陰莖、睾丸長得如成人一樣，才9歲骨骼就已提前閉合、停止發育，並開始長鬍鬚、變聲，除了身高矮，儼然一副大人模樣。醫生表示，胎盤含有的多種激素和酶，浩浩進食了含豐富性激素的胎盤，導致性早熟。此外，食用人體胎盤還可能因抗性出現過敏反應。

由於胎盤是人肉，食用胎盤也存在道德倫理的爭議性。但亦有人認為，使用人體各種器官組織已頗為常見，比如實體器官的移植、造血幹細胞移植、輸血、人血液製品（人血丙種球蛋白、人血白蛋白等），只要不涉及直接殺死一個活的生命，或者造成非常嚴重的不可接受的傷害，都不存在倫理的絕對禁忌，胎盤是否具有食用價值及危害，才是人們應該關注的重點。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