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曾與三宅一生合作　藝術家山口歷作品糅合街頭文化日本美學

許多人心中都有幾張傳奇唱片，對於藝術家山口歷來說，或許便是格林美獎得主、著名爵士樂鋼琴家Robert Glasper的專輯《In My Element》（得心應手）和《Black Radio 2》。

融合Hip Hop、古典、流行與街頭元素的爵士樂作品啟發藝術家創作，他首場香港個展《山口歷：得心應手》正是以Robert Glasper的專輯命名，將展出15幅糅合街頭文化與日本美學的新作。

山口歷1984年出生於東京澀谷，2007年移居紐約，現於布魯克林居住及創作。作品追求打破固有界限，筆觸不受畫布、材質限制，探索筆觸的無限可能。2016年以「界外」系列為人熟知，作品充滿動態，畫法無拘無束，街頭文化與藝術融為一體。他曾與不少美國知名街頭品牌合作，包括ALIFE、BILLIONAIRE BOYS CLUB、FTC等，亦與許多國際衣飾品牌推出聯乘產品，包括NIKE、ISSEY MIYAKE MEN、Levi’s、OAKLEY和UNIQLO。

這次個展將包含山口歷的「莫比烏斯」、「界外」、「影子塊」、「重新展現」和「無題」等多個標誌性創作系列，接下來我們就由藝術家本人為我們講解作品理念和風格奠定過程。

Q：你的作品強調筆觸與動感，感覺日本書法對你有一定影響。能為我們講解你風格塑造的過程嗎？

山口歷：小學時我曾學習書法，第一次知道名字中漢字的「歷 」讀作Meguru，便是從書法老師Misawa Sensei的一本陳舊字典中學到，在此以前家父並沒有告知過我名字含義。以前也畫漫畫，在一所藝術補習學校上過課，在那裡我們會複製葛飾北斎和梵高明信片上的畫作。後來踏入初中，我開始投入街頭文化，就暫停繪畫一段時間。

高一時，我因為吸煙被停學。正是停學當天，我媽媽帶我去了新宿SOMPO美術館，在那裡我看到了梵高《向日葵》真跡。看到畫作時的感動依然歷歷在目，實在與以前複製的明信片太不同了，每一筆都具生命力，無論是顏料的光澤、畫作的厚度、或是材質的粗糙感都很生動。明明是百年以前畫成，卻猶如昨日才完成。當時我被深深震撼，在畫作前足足站了超過半小時，完全無法動彈，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藝術品」。

在被高中停學那天，梵高的《向日葵》改變了我一生。

其後我決定申請東京藝術大學油畫系，到預備學校進行準備，卻發現命題創作不適合我。在我看來，藝術主題應該源於我們對世界的看法、或是源自潛意識，當時我努力在制度中找到突破，但申請失敗了四次。所有同齡人都已經從大學畢業開始工作，這種差距讓我失去信心，於是決定移居紐約，認為紐約可以讓我自由表達。我從畫作中能得到一些收入，但不夠維持生計，所以當時在Noho一家肉店工作作為補貼。肉店所在的建築物曾經是Basquiat的工作室，在我看來似乎有一些重要神秘意義。在紐約期間，我瘋狂投入工作和繪畫，後來才發現已經十年沒有回過日本，由於簽證原因也難以再回去。

記得是2015年夏天，我在Bedford大道散步時，腦海突然出現梵高與白髪一雄的筆觸，完全脫離畫布、以3D形式在我腦中出現。後來我將這個想法告訴Goldwood Artworks的Rei Nakanishi，漸漸開始實驗不同創作。在2016年，「界外」系列終於誕生，筆觸轉化為三維形態，不再受任何方框或畫布限制。當時我終於覺得創作出屬於自己的「真實原創」作品，不再模仿他人。

由我開始作畫起，已經超過30年。我不屬於任何一所藝術學校，也不屬於什麼公司。我有整整十年無法回去日本，故鄉的街道、家人和朋友、往日遺憾通通化為我的動力，創作出「框架/固有概念」以外的作品。

在藝術的濾鏡下，以往的負面經歷都能轉化為正面。

Q：你提及Robert Galsper得獎唱片《In My Element》是你的主要創作靈感，有其他藝術家或音樂人的作品對你產生過影響嗎？

山口歷：我同時受很多東西影響，在紐約的朋友很多都與音樂有關，有爵士樂、Hip Hop音樂人，也有聽很多音樂的髮型師。和他們在一起時，我能感覺到一種舒適的律動感。在紐約頭五年沒有很多朋友，當時常聽到一種說法：「藝術家不產出與語境相關的作品就無法生存。」然而，藝術家和藝術品對我的影響都難以用言語解釋。在視覺表達中，我們真誠欣賞前人留下之作，而後受他們啟發進行創作，再連接到下一個時代。

從向井修二在大阪的裝置作品《Check》就能看到，日本前衛藝術團體「具體美術協會」與爵士樂有高度聯繫。（編按：常稱為「具體派」，為日本首個激進戰後藝術團體，成立於1954年，作品超越抽象，強調精神與材質間的互動。）我認為在理性和技術以外，藝術需要一定得即興創作。「具體美術協會」正是探索固有概念以外之新表達。

現代爵士樂被稱為即興的藝術，Hip Hop音樂的Freestyle也是一種即興藝術，我作品中的筆觸亦是即興。

我認為有些東西在我們想像範圍以外，要靠直覺性的即興創作表達，這些東西不能言喻。

Q：有別於其他作品，Revisualize系列沒有被拋光，不同的原因是什麼呢？

山口歷：Revisualise對我而言就像是音樂人在過往作品上的Remix，希望籍著系列重新表達以往創作。

我的標誌性系列作品「界外」嘗試超越方形畫布界限。以創作者本人視角看來，系列作品像是真空中的舞蹈律動，我們在黑暗中起舞，嘗試用直覺找到正確動作。一旦我開始跟隨以往畫過的圖案，作品就變得無聊，只會形成一種已經存在的和諧感，所以Revisualize的每一筆都經我認真思考。

【展覽地圖】

【展覽詳情】
名字：山口歷：得心應手
日期：即日至9月19日
地點：香港蘇富比藝術空間（太古廣場一期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