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識科整治|師訓學生失望學科遭「閹割」:倘改成洗腦國教拒入行

撰文:胡家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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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行11年的高中通識教育科「變天」,最快明年九月「改頭換面」,中四級率先試行。在大學修讀通識教育的阿潼與阿凌(化名),三年後畢業之時,通識科或已成歷史。「會失望無咗一科有意義嘅科目,但對政府決定唔意外。」
畢竟通識科淪為「箭靶」非新鮮事,二人自中學時立志當通識科老師,對行業前景早不感樂觀,惟今次科目遭逢巨變,衰亡之快,實屬始料不及。他們明言,倘若新科變為「洗腦」國教,只許歌功頌德,不容批判思考,就會拒絕入行做老師。
阿凌說:「我哋無權選擇改唔改,但有權選擇走唔走。如果成個香港教育理念與我哋唔同,我哋只可以選擇退出。」

「喺通識科你學識咗一樣嘢,唔可以只從一個角度睇事情。」
阿潼
阿潼特別記得,教育局局長楊潤雄在上月記者會公布「改革」通識科決定時,說大學無專門開辦通識師訓,即使有亦不太多。她反駁:「唔係無影響囉!」(高仲明攝)

中學時受通識科啟蒙 盼薪火相傳

千禧後的阿潼與阿凌,是大學通識教育雙學位二年級生,中學時受通識科啟蒙,立志當這一科的老師。

「你學識咗一樣嘢,唔可以只從一個角度睇事情。」阿潼指,母校雖然非名校,但投放甚多資源在通識科,例如舉辦不少內地城鄉考察,同時每年舉辦六四講座,讓同學參與悼念晚會。

在學時她見識過內地美好風光,亦了解背後「陰暗面」:三農問題、上訪制度、維權律師。她深刻記得,老師強調認識國家,要知道正反兩面,由學生獨立判斷,「學生要愛國,都係要自己揀,唔係一方面唱好,就係愛國。」
通識科主張多元角度和批判思考,提高公民意識,他們期盼這種教學得以延續。

會灰心,但唔意外。
阿潼
通識課程削減一半及改名,有師訓生擔心屆時該科會「面目全非」。(高仲明攝)

政府整頓通識不意外 入學早自嘲「失業聯盟」

不過,高中通識自2009年開科以來,屢處於政治風眼,上月教育局更突然宣布「改革」通識科,將課程內容削半,取消獨立專題研究,考評由七級簡化為「達標」及「不達標」,更會冠以新科目名稱。

「會灰心,但唔意外。」阿潼說,通識科變革消息公布後,連日收到師長及朋友的慰問訊息,為她的前程而憂心,「中學通識老師問我有咩打算,仲諗住我第時返嚟(中學)做佢個位。」阿凌則笑言,收到朋友「溫馨預告」,「將來你失業啦!」

「改革」後的通識科要削一半課時,業界估計屆時通識科老師人手或過剩,不論是通識或其他科的合約教師,有機會最先「當災」被裁,更遑論要再吸納「新血」。根據大學聯招資料,目前浸大及港大均設有通識教育的雙學位課程,連同去年停收的中大通識課程,在學學生料有約170人。

身邊人萬分緊張,兩人則處之泰然,畢竟通識科淪為「箭靶」非新鮮事;行業專教通識的教席已近飽和,要競爭入行須兼教科目,在前景不明朗下,師長早奉勸入行要三思。阿凌說:「一直都有心理準備呢科『走下坡』,特別過去這一年,經歷反修例後,明顯會整治教育界。」

去年入學之初,同儕間自嘲為「失業聯盟」,豈料應驗之快,程度之大,才叫二人錯愕。

可能課程減走一半,科目內容唔再Liberal,所以要改名?
阿凌
通識科的「改革」將影響修讀的課程及路向,阿凌說,曾撰寫電郵向大學教授查詢,但對方亦未能確切回應。(高仲明攝)

改革倉卒、細節欠奉 師生前路未明 校方難解答

「改名真係最意外,係咪外國字唔用得?可能課程減走一半,科目內容唔再Liberal,所以要改名?」

「考評只係有合格及不合格,學生都唔需要認真讀,hea讀都可以啦。」

「其實未完全搞得清楚發生咩事,實際點樣改,會改成點,係咪真係改到咁差呢?」

阿凌與阿潼你一言我一語,只能猜想,不敢斷言。

但觀乎通識科的「改革」框架,二人均不同意局方決定,批評猶如「閹割」該科,弱化其重要性,改動幅度甚大,卻從未諮詢業界,質疑是政治決定將通識科「祭旗」。

新課程將著重講解國家發展 惟尚要觀望

新課程將著重講解國家發展,培養「正確價值觀」,但落實細節欠奉。兩人說,尚要觀望實際改動,惟已可預視有「質變」,令人憂慮變為國教。阿凌曾撰寫電郵問大學教授,查詢課程未來的改動及出路,但都未獲確切的回應,校方只預告會舉行網上會議交代,又向同學暗示可副修多一科或尋求轉科。

五年的雙學位課程,再加多一個副修,兩人均指十分吃力,轉科則要延遲畢業。阿潼說:「如果副修經濟再加『國教』,應該會搵到工,但我唔得。」

you are not alone
阿凌
若果通識科變為「洗腦」國教,二人名言不會入行做老師。阿凌說:「我哋無選擇權改唔改,但有權選走唔走。」(高仲明攝)

投身前線教師有猶豫 憂新科不容批判思考

有灰心,有擔心,有迷惘,但此時此刻,對於兩人而言,香港境況是壞與更壞之別,相較下,自身處境不至窮途末路。

「有同學考慮過轉讀英文,有人話唔緊要啦,成個香港都玩完,雖然少咗機會做嘢,但巨變下無一倖免,唔需要驚,有人就無咩所謂,覺得讀完呢科,仲可以做其他職業。」

阿凌打趣道:「you are not alone。」

人人正思索出路,是否投身做前線教師,他們有多一重考慮。最壞的地步是通識科變為「洗腦」國教科,阿潼堅定地說會拒絕入行,「如果上堂只可以講正面嘅嘢,我係唔會教。」

「如果官方教材,全部都係『成熟議題』,咁老師都唔使教。」從小立志做老師的阿凌說,若果通識科「面目全非」,只能退而求其次,轉到教育界其他崗位,例如做補習老師、去其他地方教書。

他在乎志向未能成真,更在乎志向非所期許。「我哋無權選擇改唔改,但有權選擇走唔走。如果成個香港教育理念與我哋唔同,我哋只可以選擇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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