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吶喊二】受盡白眼的鴛盟　怕下一代再經歷　智障夫婦寧禁慾

「有朋友話我哋會生畸形嘅BB……」為免意外懷孕，阿絲拒絕與丈夫阿豐行房足足一年。如此懼怕懷孕，全因阿絲深知自己與丈夫均是智障人士。
戀愛、結婚及生兒育女，原是基本人權，但在智障人士的世界裏，卻像是一個難以觸及的神秘地帶。阿絲和丈夫戀愛時，不時遇上路人歧視眼光，甚至出言挑釁；兩人不理世俗眼光結婚，卻怕誕下身體有缺陷的嬰兒，至今已禁慾一年。
攝影：鍾偉德

「我想要『嗰啲』嘢（性交）。」43歲的馬永絲靦覥地說。她記不起何時對性有慾望，但清楚知道自己有性需求。她的父母聽到，顯得尷尬；社工聽到，「佢都好似有啲（尷尬）」，但社工最終也有向她講解何謂性行為、何謂愛。

以為捉手會有BB

阿絲丈夫蘇宏豐今年54歲，4年前經朋友介紹認識阿絲。阿豐與阿絲不同，他自稱婚前從沒性煩惱，父母亦沒提及，從前有女孩子捉着他的手表白，他還以為捉手亦會「有BB」。

兩人相戀一年，阿豐買來戒指向她求婚。婚前，靠哥哥教他使用安全套避孕時，亦沒有解釋性交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已婚3年，二人租住長沙灣約3,000元的單位，合力做家務，被稱為模範夫婦。提起婚後性生活，阿絲笑言「滿足」，阿豐則說「開心」。

路人罵白癡「拍咩拖」

阿豐希望他與阿絲的故事，能證明給旁人看，智障人士有戀愛和結婚的權利。「（路人）鬧我低低哋……話我白癡，又話傻……佢哋鬧拍咩拖，都唔襯。」阿豐想起與阿絲外出時，不時受路人側目，還出言辱罵；但他們沒做什麼出位行為，僅是牽手而已。

阿豐坦言感到不高興，與阿絲結婚前夕，亦曾懷疑自己是否能承擔責任，「驚親戚同朋友話」，幸好家人和朋友均十分支持。

若再進一步，談及生育，阿豐與阿絲明顯有所顧忌。「朋友話我哋會生畸形嘅BB……」勸阻他倆的是智障朋友，指二人會誕下智障兒。阿絲沒有深思，只聽到「畸形BB」一詞，她便不敢幻想生育這回事了。

食避孕丸？怕肥；買避孕套？又怕尷尬。一向有性需要的阿絲，一年來竟因為怕會懷孕而拒絕阿豐的性要求，兩人更曾因此爭吵。阿豐認為，即使懷孕亦沒所謂，阿絲卻堅持不肯行房。

根據《香港人權法案條例》，男女已達結婚年齡者，其結婚生子權利應予確認。研究殘疾人士福利政策的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榮譽助理教授黃錦賓指，現有服務並無預計他們有成家需要，主流社會不易接受。

黃有一名52歲唐氏綜合症妹妹，隨着兄弟姊妹紛紛成家立室，其妹不禁寂寞，投訴「我無哥哥」——哥哥的意思，是指丈夫。他承認，人有戀愛及成家的權利，若社區支援增多，智障人士有能力自立生活，成家機會自然增加。

不想下一代有缺陷

婦產科專科醫生靳嘉仁表示，大部分智障人士屬後天因素所致，其基因沒有問題，生產智障兒的機會與常人無異；若夫婦均屬唐氏綜合症，則有逾九成機會誕下有智力問題的下一代。靳憶述過往曾有智障夫婦徵詢有關生育的意見，他表示只會解釋有關風險，讓對方自行決定。而大部分人得知很大機會產下身體有缺陷的嬰兒後，均會拒絕懷孕，「可能佢哋細個有好多唔愉快嘅經歷，唔想下一代再經歷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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