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街頭婚禮巷尾宴客 讓所有人看見同志的愛情
婚姻平權大平台總召集人呂欣潔可算是台灣同志平權運動的標誌人物。兩年前,她由社會運動者變成政治人物--以社會民主黨籍參選立法委員選舉,希望走進議會有更大的發言權。雖然最終落敗,但選舉出乎意料地,成為她與爸爸溝通的一條橋。她自言,更有能力的大有人在,只因自己沒有出櫃的壓力才常常上電視。其實也不然,兩年前,她決定跟伴侶陳凌結婚,邀請爸爸喝喜酒時,爸爸卻說:「我沒空,我要打球」,她沒好氣地說:「你每個星期都去打球呀,為什麼這個星期一定要去呢?」,爸爸堅決地答:「我兩個月前就約好,我要打球。」女兒人生大事,「前世的情人」沒能見證,她當然難過,「但我這樣理解,他有自己的tempo(節奏),用他的方式去愛,不是不支持,不是不愛我。」大概每個同志的出櫃之路也差不多,一盤子淚滴滴落,點點愁。
呂欣潔跟家人的關係一直很好,無所不談,除了性向。15年前,因為媽媽想介紹呂欣潔的學姐給她的哥哥認識,她才順勢說:「不行呀,學姐有喜歡的人。」,媽媽說:「男未婚,女未嫁,認識一下當朋友有什麼關係。」說下去,才知道學姐的女朋友就是自己的女兒。
出櫃後媽媽擔心:「會不會得愛滋病」
「當時台灣看待同志還不是那麼開明。出櫃後我跟媽幾個月沒有談這議題,每次跟她談,她就比較defensive(防衛的),說這事情不要再跟她說。之後她第一個問我的問題,是我會不會得愛滋病,又問,同學和老師會不會討厭我。」
她與家人因為性向有過無數衝突,有時她因為工作要上電視,媽媽就會發狂,她扯高音調模仿媽媽說話:「你不是答應過我不上電視嗎?你覺得這事很驕傲嗎?必須跟全世界的人講嗎?不說你會死嗎?我就說,對,不說我會死。」
已逝妹妹:「妳好奇怪,但我還是愛妳」
因家人反對,出櫃的同志大概有兩種結果:一是借上大學、工作出走,二是一家人當沒事發生,不表示認同,也不表示反對,「隻眼開隻眼閉」。但呂欣潔沒法離家出走,因為她有一個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妹妹呂欣宜。19歲出櫃那年,她得不到太多祝福,只有欣宜說:「妳好奇怪,但我還是愛妳」。她要留下來照顧愛妹。
欣宜幾年前走畢了短暫的生命,呂欣潔感謝妹妹讓她這段彩虹路走得不孤單,「每次跟媽媽因為這事情(性向)有爭執,妹妹都跑來說:『你不要再跟姐姐吵架!』,又跟我說:『你不要跟媽媽吵架!』。我每次談戀愛都會先介紹給妹妹認識,我妹又會跑去跟爸爸媽媽說,我們找姐姐的誰來吃飯,爸媽都不會拒絕。吃飯時,又是我妹一股勁兒跟我女朋友聊天。我回想也很感謝她,可能因為她沒有社會化,想幹嘛就幹嘛。」
爸爸:「我女兒的工作是去演講」
至於爸爸,就難搞了。她的爸爸像大部分人的爸爸一樣,像CD-ROM(光碟盤),只讀不回。對於呂欣潔的性向,他從不願意正面回應。她爸爸在金融界當主管,社會地位比較高,所以更在意別人的想法。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跟朋友說女兒在幹嘛,只說:「我女兒的工作是去演講。」同志諮詢熱線的工作難以啟齒,選舉倒成了鐵漢的一扇窗,呂欣潔說:「台灣人非常喜歡選舉,所以有多一點的話題。他有參加扶輪社的團體,找了前輩跟我交流選舉的事情;又帶我見他朋友募款,當然因為跟他朋友募款比較多啦(奸笑),我朋友都沒有什麼錢,都是清貧族,兩三萬、三四萬薪水,捐一千元給我就不錯。很有趣,長輩全都知道我是同志,但通通不提,只會說支持年輕人參政。我比較圓滑,說到理念會說長期服務(長者照顧)、社會福利和政治改革,最後才說性別平等理念。」爸爸過去從來沒有出現任何同志集會,但近年的婚姻平權活動中,他都有來拍下女兒演講的樣子,每早也成了「新聞轉發機」,給她傳上很多平權的新聞。
呂欣潔還因著選舉,辦了一場「政治婚姻」——在她的選區信義區的博愛國小廣場封街宴客,筵開50圍,擺的是台灣最傳統的流水席,即在路邊煮,讓街頭巷尾的鄰居通通來吃,「我們特別選台灣傳統的方式在路上,讓什麼人都知道我們結婚。其實以前沒有想結婚,或結婚也不一定要擺酒,是兩個人的事嘛,而且我們結婚會給雙方家人很大壓力。我跟太太很清楚知道,我們是使用關係做運動,我們做同性伴侶註記,參加台北市的聯合婚禮,在媒體上不斷曝光,是想讓人知道同志的生命是怎樣的。」
儘管二人本來不怎樣重視結婚的儀式,但結婚之後,社會和家人看待二人的方式都不一樣了。「我們像個實驗去證明為什麼同志需要結婚。彼此的家人開始當大家是一家人,這兩年過年,我都跟她的家人一起出去玩,她姐姐、姐夫,好父母,我和太太訂三個房間,很清楚知道是一對一對。結婚前他們不太知道怎樣看待這關係,結婚之後清楚了,所以婚姻在社會有其文化意義,很難用其他制度去替代。」
至於那個在結婚當天,跑去打球的CD-ROM爸爸,新年時,在呂欣潔、太太和寵物的網上合照下留言:「幸福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