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旅途上的動植物朋友 劉偉成寫作以外的「低成本」習作

撰文:溫釗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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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詩人、作家劉偉成多以詩和散文為人熟悉。離開文字,用線條、顏色說故事原來也是他的拿手好戲。
他細微的觀察和知性思考,思緒組織之快,往往令人懷疑能在一支煙內完成創作。工作以外的旅行的時光成為他創作的最好時機,他喜歡觀察小細節,路邊的小草,路人懷中的小狗都成為他的創作源泉。畫稿結集成冊,偉成每翻開一頁都有說不完的故事,如同遇見老朋友。
攝影:曾梓洋

劉偉成多以文字創作為人熟悉,殊不知圖像創作也是他的強項。
若畫得不好,我會對紙張說,「真的對不起,糟蹋了妳」
劉偉成

看着小山般高的手繪筆記本,記者問道紙張、顏料豈不是很貴?偉成笑說紙張全是印刷書籍剩下的廢紙,顏料也是家裏已有的,沒有特意採購什麼昂貴畫具。再問道有無打算一一發表,他笑說:「這只是送給太太的低成本禮物」。

起初的手繪多以木顏色為主材料,粗曠的線條觸出一幅幅本土鄉郊小品。
水鴨們歡愉地游動,比陸上匆忙的行人要歡樂。

為紙張再生而繪畫

如此精美的手繪,紙張原來是印刷的廢紙。從事出版業,偉成坦言工作最大的愧疚來自紙張的浪費。廢紙在轉眼間就堆積到大人一般高,經常以噸計賣廢紙,「這些紙的質量很高,都是印董橋等大作家的書餘下的。」偉成從中取了一疊,一開始用來寫詩,後來覺得光用作書寫手稿也很浪費。

 除了盤算如何活用資源,對大自然的感謝也築成了他作畫的原動力。他從顏色搭配、構圖都經過多番考慮才下筆。完成後的畫稿便交給太太,在旁貼上各種裝飾:紙膠帶、小書籤,拼拼湊湊成為了一本本旅行手帳。「我想好好利用這些紙張,畫上了各種旅行的小故事,成了我記憶的載體,好好保存下來,這是我作為出版業成員的一種贖罪。若畫得不好,我會對紙張說,「真的對不起,糟蹋了妳」。」

日本的城市風貌有不少大自然意象,偉成喜歡像偵探一樣,發掘藏在建築和街道裏的小驚喜。

遇見乖巧導盲犬

偉成帶着偵探的眼光旅行,畫具則是他的放大鏡。繪本的其中一頁,紀錄上年他與太太到奧地利薩爾斯堡旅行,與友善導盲犬的相遇。「我們忙着搬行李登巴士,根本沒有注意到腳邊有一隻靜臥的小狗。」匆忙之中偉成踩了小狗尾巴一腳,人群中聽見一聲嗚鳴,這才發現牠。「導盲犬是一頭乳白色的拉布拉多犬,穿着紅背心,趴臥在主人旁邊,牠很乖、很盡責,被踩也沒有生氣,只在原位鳴叫一聲,完全沒有驚動視障主人。」他向主人和導盲犬道歉,得到視障主人的批准後為他倆拍下照片,這一把情景繪在手帳的一角。

用線條和顏色翻譯了繪畫對象後,偉成還未罷休,誓要把它們都研究一遍,才算消化完畢。

還有一頁,畫的是薩爾斯堡旅行中購買的鴨子瓷杯,杯身密密麻麻地拼貼了各種水鴨,像一個歐陸鴨子圖鑑。偉成拿起把玩杯子,在光線下轉動,觀察小鳥的顏色、線條、型態。審視一輪後才開始作畫:先分類,把數隻馬克杯上的小鳥圖案重新組合,躺臥小鳥分成一組,攀附站立的為另一組,再仔細地勾線上色。

畫中的文字除了補充介紹作畫對象,也記錄了旅行的趣事。

旅行豐富了眼睛

 旅行中的一切經驗在偉成眼中都是有趣的。原來不是旅行的記憶豐富了畫,而是繪畫使經驗轉化成了值得咀嚼的回憶。「當我決定用繪畫作為紀錄旅行的形式,這帶給我不同的眼光去觀察四週的意象,把它們歸類的過程也是一種寫作鍛鍊。」身上的畫具提醒偉成要擁有另一雙眼睛,一雙帶着寫作的批判性和組織性的眼睛。「正因為要畫畫,於是更用心了解每個意象的故事。」

詩和畫不是完全獨立的創作,當靈感湧現,偉成變通通都記下來。

輕井澤的白樺樹、淡路夢舞台公園的水鴨,甚至是印在鐵罐上的一頭牛,都被偉成用編輯的眼光多番打量,層層解構箇中因由。不知不覺中,他由觀察意象,到繪寫意象,最後擁有意象,這些意象便成了日後寫作的靈感來源。

「持花的小孩」對偉成影響深遠的意象。小孩抱著各種比自己高大的花,不同花語代表不同的信念。意味着雖然理想總是比個體遠大,但再弱小的身軀也能夠好好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