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熟女歌舞團50＋也能性感熱舞 望打破「外貌協會」偏見
在某場壽宴上，一班自稱「熟女歌舞團」的舞蹈員化上濃妝，穿着背心、短裙和兩三吋高跟鞋從後台走出來。她們是「真・熟女」，保守估計最少40多歲；身材不是平時看到的纖瘦形態，手臂和腰間都清楚看到贅肉。她們跟隨勁歌跳熱舞：「Why why tell me why 夜會令禁忌分解 引致淑女暗裏也想變壞…」（梅艷芳的《壞女孩》），以catwalk貓步配合舞步走到台中央，擺出撩人姿態。站在最前面、拿着咪高峰唱歌的Joyce興奮地說：「呢幾位熟女歌舞團都係我訓練，我係佢哋老師。佢哋練咗好耐，都想有機會表演，熟女都可以勁歌熱舞！」
文：梁雪怡
攝：陳焯煇、黃寶瑩
影片：梁鵬威、陳焯煇
老闆一見舞蹈員：「下次你再帶咁成熟的就唔洗喇！」
不少人都會在大日子如婚禮、壽宴、過時過節請人表演唱歌或跳舞助興，由黎凱詩（Joyce）帶領的熟女歌舞團便是這些場合的常客。Joyce是舞蹈室的老師，4年前開始帶着一班45至60歲的熟女到處表演。她會視乎場地帶熟女來表演，6至10個不等。舞蹈員不年輕，當然有老闆說過刻薄地：「下次你再帶咁成熟嘅就唔洗喇！」但「包拗頸」的Joyce說：「我會問老闆，為什麼粵曲你會接受50、60歲唱，拉丁舞、中國舞都可以大年紀，但跳舞一定要後生、靚女？其實就因為長久以來，無線訓練出來的人都是後生的，我好想打破這個傳統，想大家接受50、60歲都可以跳爵士舞，而不只是跳大媽廣場舞。我覺得香港有外貌和年齡歧視，空姐唔係樣靚就得，其實愈大年紀，才有經驗懂招呼客人。我要反其道而行，捧紅熟女，跳舞是欣賞舞步，而不是只看五官，我就係提倡人會老！」
你可能覺得Joyce好天真好傻，但她的確花了4年來證明熟女都可以跳舞。其實Joyce的舞蹈室有不少學生，高矮肥瘦老嫩皆有，但她就偏愛熟女，因為熟女有的是時間（這與青春的概念相違，但Joyce說的不是生理上的時間）：「以前有班後生同我跳出去表演，但隨着她們結婚、生小孩，就變得很忙，又試過臨時甩底。訓練一班又走一班，好氣餒。後生的跳舞是為了減肥、結婚着婚紗靚，結完就拜拜。而這班熟女不會再結婚，不會再生呀，幾時都得閒。」排舞時更常將身形比較圓潤的舞蹈員Merisa和Angel放在最前。她說，跳舞應該重視的是拍子和舞步準不準確，Merisa和Angel跳得最好，這樣才能帶領後面的舞蹈員不會混亂。
為求推銷熟女 免費表演助興賺掌聲
數年前英國BBC中文網介紹過中國流行的新詞，當中介紹了「熟女」指成熟的美女，意即「淑女熟了」：「她們雖青春不再，不再憑漂亮臉蛋和身材征服男人，但氣質優雅，純美性感，獨立自信，閱歷豐富，有才華而又柔情，有內涵而又風情。」
淑女熟了可以有自信，但總不能單靠「自high」（自我陶醉）就成事。因此Joyce在上課以外，會免費為她們特訓，一星期工作七天無停手，為求使她們成為有模有樣的爵士舞者。記者驚嘆道：「你真係好有心」，Joyce揚起眉毛、自信滿滿地說：「係㗎！我當自己是推銷員，我的目標是把她們推廣到國外表演。」
跳舞不必靚女 但髮型化妝要靚要遮皺紋
然而，在追求「顏值」的香港 ，捧紅熟女的路並不好走，Joyce說：「市場不接受年紀大和肥的女仔，但女人生過孩子都會比以前胖，所以她們表演不能收錢，只能做義工。現在她們跳到有模有樣，只是年齡和身材不合大家期望，不過現在都跳到有些名氣。今日表演的老闆原本不喜歡熟女，叫我不要帶她們來。我索性只收我一個唱歌錢，她們跳舞是送的，這樣就管不了我。」如此先斬後奏，不怕「臭朶」？「準備功夫做得好，我和她們狂練舞，其次是髮型、服裝都要靚，眼窩要塗得深色，瀏海一定要放下來蓋着前額的紋，後生才可以梳上去。跳得齊、跳得靚，大家拍爛手掌就得。但其實即使不收錢都未必得，有老闆會話『年紀咁大唔好喇，我們要年紀輕啲』。後生跳錯無人會話你，世界就係咁，不過現在算成功了，跳跳下老闆又接受，會加些酬勞，不多，但總好過沒有。」
熟女歌舞團的「粉絲」大多是女性，男性則有彈有讚。即使是專業舞蹈老師Joyce保持得「樣靚身材正」到台下握手，年過40的她亦會聽過有人說：「唉，搵個後生啲嚟啦！」為免熟女們難受，Joyce不會讓她們到台下握手助興。不過舞蹈員Shirley說：「有次我離開經過食容旁邊，見到有男人畀個手指公我。我心諗，你近睇我個樣都畀手指公，好開心㗎。」
兒女難忍媽媽拋頭露面
聽到Shirley這樣說，在旁的Joyce又滿意地點頭微笑，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製成品」。Joyce跳過漫長的路，十多歲開始便在學校教跳啦啦隊，畢業後便投身舞蹈行業。她從來沒有正式到舞蹈學校訓練，她自言老師就是電視：跟着公仔箱中的人舞動。她沒有結婚，但學員們都七嘴八舌說她很多人追，她搖頭道，從事表演事業的人很難有家庭。一個人樂得輕鬆，舞蹈就是她的情人，再加上一班願意和自己一起在台上尋開心的熟女，就是她的生活。這班熟女有人做茶餐廳、基金經理、公務員、教師，各行各業的都有，卸下制服，共同興趣將大家聚在一起，過年過節如聖誕翌日的Boxing Day在排練，除夕連走三場表演，由3點跳到12點跨年。無論是怎樣的女子，走到台上都是自信的。台上「她」就像自己的雙生兒，有着同一外貌，但展露的與日常生活的自己截然不同。Joyce形容熟女是會跟她一直走下去的人，此時另一位短髮舞蹈員Ann邊笑邊說：「但我哋會關節痛喎。」
Ann是熟女團中最「搞鬼」的一員，做訪問時又不肯認真答話，到訪問其他人時，她又會忍不住插嘴。她在排舞時竟會喝可樂，表演前熟女們都不敢多吃，怕會肚腩太搶眼，但Ann在茶樓也敢吃個痛快，記者問不怕肥？她說：「怕㗎，但繼續食！」說罷張開口大笑，眼角皺起溫柔的魚尾紋。她說，從前無錢無時間，都沒有跳舞的機會，難得有人肯讓她們上台，當然開心！現在，跳舞、表演已成為Ann生活的一部分，不過她的家人亦未算十分支持：「屋企唔鍾意見到自己阿媽咁少布、咁濃妝，後生始終未必接受到我哋。佢係好開心我跳舞，有自己興趣，只係唔鍾意我被人評頭品足。」（歌舞團成員介紹請看跳舞應欣賞舞步而非五官）
後記：「在我們身邊啊有很多詛咒，那就別給自己下詛咒了」
記者有夜跟熟女們到酒家表演，在壽宴中，有個30來歲、喝得醉醺醺的女子搭着記者的肩膊說：「喂，點解唔係你上去跳，顏值高啲喎！」我「老尷」地笑了笑，並將身體挪開，當下很想拿起手機給她播去年紅爆的日劇《逃避雖可恥但有用》。那集大結局講述英俊男配角風見涼太戀上比他年長17年的土屋百合。於是喜歡風見涼太的年輕美女五十嵐杏奈便找土屋百合揶揄一番：
五十嵐杏奈：姐姐你和風見是什麼關係？年齡相差17歲的話，應該不會想把他當成戀人吧
土屋百合 ：連年齡你都知道了啊
五十嵐杏奈：都50歲了，還給年輕男人暗送秋波，不覺得徒勞嗎
土屋百合 ：你這一句話錯的太多，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糾正了
五十嵐杏奈：準確而言是49歲，但是在旁人看到沒什麼區別，雖然有女人花錢抗衰老，但沒有女人花錢讓自己變老
土屋百合 ：你還真是充分挖掘自己年輕的價值呢
五十嵐杏奈：因為我只有你年齡的一半那麼大
土屋百合 ：恐怕在這個國家，有太多的女性和你懷有相同的感受。現在你認為沒有價值而捨棄的東西，也會出現在你今後即將迎來的人生裏哦。你將會成為你曾經看不起的那種人，你不覺得很痛苦嗎？在我們身邊啊，有很多詛咒，你感受到的也是其中之一，別給自己下詛咒了，趕快逃離這恐怖的詛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