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的讀白】菲傭中介見證人口販賣　在沒有公義的行頭做個異類

我在我這行頭是少數民族，是dinasour，我是異類，你別以為新聞出了傭工中介公司做賣豬仔這些事就個個都做，我不是這樣的，寧願做個異類，不和他們合群。他們笑著說，「黐線的，幫工人找工怎麼可能是什麼人口販賣呢？」你看，這個行頭的人沒得救了﹗

（編按：記者整理受訪內容後以第一身書寫。）

賣妹和賣陽澄湖大閘蟹一樣？

以前入行是很容易的事，只要租到一間店，有部影印機，做些文件工夫見個客，就可以開到自己的中介公司。很多人以前賣胸圍、街市賣魚，有人脈就入行。開了公司就要跟法律要有責任上身，跟法律行事才有得細水長流，但很多人並不這麼想。

我們叫傭工做「阿妹」。在這行頭要做個正式可以賣阿妹的經紀，最少要拿到三個牌照，其一是符合香港勞工處的《職業介紹所條例》，另外一個是獲菲律賓領事館發牌，以及獲印尼領事館發的牌。這幾年有其他國家例如馬達加斯加、柬埔寨，那就需要那邊的認證，道理和賣 陽澄湖大閘蟹差不多，呵呵，呵呵。

隱形公司搵妹＝零責任

但是行內多了一個種類──我們叫他們做「艇仔公司」，以上三個牌照，他們只符合勞工處的最低要求，不取印尼牌不取菲律賓牌，在勞工處看來，他們在本地依然是一間合法的公司。這類型的人如何生存呢？有3個牌照的有牌公司懶得自己搵妹，就交給這些艇仔－－「幫我攞妹」，要入領事館申請時，就用我公司合法的印章蓋文件，換言之，這些艇仔在領事館的名單上是隱形，是個隱形俠了﹗

四間中介公司賣菲傭豬仔事件

菲律實政府於今周一（13/11/2017）起至下月1號，暫停審批海外就業證明（OEC），菲律賓駐香港領事館的領事指兩周前收到菲傭投訴，有中介公司以$2.8萬至$4.3萬的費用安排工人到俄羅斯、土耳其、蒙古等地方工作，但到達當地後，其實並沒有任何工作或沒有申請簽證，變相工人成為黑工（此為人口販賣最常見之手法）。領事館正在調查涉事的4間中介公司，其中兩間為「艇仔」公司。今次事件估計全球有7.5萬名外傭受影響，本港有約1500人受影響。

你可以理解為印銀紙，有3個牌的公司像是印銀紙一樣，為艇仔蓋印，收700至1000元，這幾年可能加價了。傳說中這行有個奇人，很多年了，他抽個大袋，10年來總是坐在入境處外圍幫艇仔蓋印，一式四份文件全部由他蓋，分別給入境處、給兩間領事館和給勞工處的。

有牌是合法　無牌則自由

領事館這幾年也不發牌了，以前領事館比較寬鬆，中介公司試過連牌照也炒，每年續牌3000元，行家炒到接近35萬元。近一兩年領事館執法執得緊，攞一個妹領事館也會打電話來中介公司查。他打來查，這些艇仔也不用上身，沒有這種責任。但因為領事館執得嚴，艇仔更加不會申請牌照。他們情願不要牌，沒有牌等同於自由了，他們是準備好要作奸犯科的。

那些妹是如何過來的？按正常程序我們要經菲律賓或印尼的外傭學校，給2000、3000元，拿到阿妹的文件來香港為他們申請工作許可證、菲律賓政府所要求的海外就業證明（OEC）等等。艇仔公司做法是在當地直接找妹頭做接頭人，不用經過學校（即是越過國家稅收），直接找到妹，有人說他們自己模擬領事館的印章挑花紋、蓋印添呀，很恐怖吧？

所謂賣豬仔：沒證件出不了境

這些已經是舊方法了，現在他們不用這些，香港僱主用完的阿妹，直接用旅遊簽證，轉去俄羅斯、土耳其，其實最多是運去大陸。當然，我覺得那些工人是同意的，做一兩個月說不做。

曾經有個行家，賣了個妹去大陸，出境時被收3、4萬元，妹沒錢給出不了境。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經紀帶她上大陸時，說會幫她做證，結果沒有做，個妹做了幾年終有一日要出境時，才發現逾期居留，大陸關口要收她3、4萬元。

要賣妹去其他地方，當地也要有接頭人才可以，好像大陸、俄羅斯，去這些地方開發可以賺多一倍錢，但是我不跟他們去。去沒有開發的地方、那些孟加拉、緬甸、柬埔寨，你就是自己一腳踩入沒有法律規限的陷阱——那邊政府說要我們香港人過去做接頭人，開學校培訓阿妹，人是貪心的，有些中介等著去這些地方開發，想著可以袋工人那筆人工（又有一群新生水魚向著中介游去）。我們舉報也沒有用，成行成市，舉報來有什麼用？別人眼中有牌冇牌也是當你一樣是中介，個個覺得中介就係咁衰。

據紀錄，去年香港只有7宗傭工剝削、5宗性販賣

今年6月美國發出的人口販賣報告（Human Trafficking Report 2017）裡頭，有這麼一句：「有些傭工簽合約寫來香港工作，但是一來到，其實被送到大陸或中東地方。」
現在賣豬仔的新聞出來了，大家也在找所謂「黑工」，找不法的中介公司。報告說，在過去最少5年，香港一直有人口販賣，35萬來香港工作的印傭、菲傭之中，6個就有一個是被剝削的傭工。在人口販賣中，往往不是看傭工自不自願，是看有什麼其他外在原因致使被販賣者的「自願」，較常見的是欠巨債。有些中介公司收取傭工一筆高過她薪金八成的介紹費。那些傭工不懂，一答應就墮入陷阱。
報告裡寫，販子中介公司會引誘那些從菲律賓、南美或大陸來工作的女人，騙他們從香港跳到另一個地方做傭工，就可以快點還清那筆巨債。很多時候，女人被送到目的地，才發現其實被賣身了，是脫衣服做色情工的。
政府向美國報告香港去年有15宗個案和人口販賣有關，當中有7宗是傭工被剝削，5宗是性販賣。報告說香港政府一直沒有盡力處理外傭的人口販賣情況，白紙黑字寫明多項建議，其一是重重懲罰那些高額騙外傭錢的中介公司（大部分是上述的「艇仔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