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的故事】誰在迷戀貞潔？有些罪名，永遠由女性背負…
美劇《The Handmaid’s Tale》（使女的故事）一推出已成話題之作，兼橫掃3個艾美獎。改編自作家Margaret Atwood的同名作品，被認為是一部反烏托邦女性主義小說。關於劇集的學術式討論，固然源源不絕。作為女人，劇中的多個情節無不叫人不寒而懍；不過最叫我印象深刻的，卻是圍繞著女主角的3段關係。
以下內容含劇透，逃生門在此。
故事發生在近未來。在Gilead 的國度內，出生率急劇下降，有生育能力的女性被挑選成為「使女」，剝奪所有自由，經「再教育」後換上新名字、套上一式一樣的制服，被分派到掌權家庭之中，作為夫婦「生育的橋樑」。主角June（又名Offred），便是使女之一。
犯禁的快感：使女Offred與司機Nick
這也許不是故事重點，卻是在我看這套劇時，一直充著我腦袋的5個字。女主角June被分派到大主教Waterford夫婦一家，第一天就要馬上進行「儀式」：使女躺在妻子雙腿之間，丈夫在另一頭進入使女，過程中丈夫與使女不能有任何眼神及肢體接觸。「儀式」結束後，丈夫需馬上抽身離開房間。
這也許是我看過最詭異的性愛場面。故事中的Gilead，是個百分百性壓抑的世界，性只是繁衍後代的工具，所有不以此為目標的性接觸，都被視為淫樂與罪。性交也規定只能用一種方式（傳教士式）進行；即使是夫婦間，由於他們大部份都不育，所以性也被視為非必要接觸。
於是另一個角色Nick（大主教的御用司機） 的介入，竟然把我殺個措手不及。Nick 一直與June之間有著微妙互動，一次June受了刺激，半夜衝到Nick的房間並把對方衣服一把脫掉，兩人很快便短兵相接。把這一幕抽空來看的話，其實就是很一般的性愛場面（畢竟男女角外型都是實力派，視覺上是非常平實的），但當主角June經歷了那些非人性愛，以及種種人性壓抑，這一刻卻有如洪水決堤般澎湃。June為何與Nick發生關係，劇中她自己也說了，很可能只是對方剛好伸手可及；選擇用身體叛逆，因為這是在主體意識完全版剝奪的狀況底下，角色們僅有的工具。不過劇集厲害在於，觀眾與June一起經歷了一幕幕機械化性交，眼球習慣了這個性潔癖國度，我們竟也能像親歷其境般，感受到角色們犯禁的快感。愈墮落愈快樂是不少情慾故事的cliché，慾望很多時並非直接源於渴求，反是過度抑壓激發起的想像。像June完事後的自言自語：「我大可以說這是為了對抗建制打壓，但說到底，只是感覺很好而已。」
永遠由女性背負的罪名：大主教Waterford與使女Offred
創立Gilead的，是一群信奉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者，國家法律大多源於17世紀的教條。我看著看著，卻覺得那些3、4百年的教條，那麼的熟口熟面，不就活生生存在於當下？
你大概可以預料，故事中有不少丈夫與使女私通的情節。大主教Waterford邀請June半夜到自己的書房中「玩遊戲」；在「儀式」進行時趁妻子沒留意，抓緊June的大腿； 更違反國家法律，秘密帶著June偷偷前往地下色情場所（又一個犯禁的快感）。事後June激動的向Waterford說：「要是被發現了，被吊死在城牆的那個是我！」
在我看來，Gilead不只是一個把女性物化的國度，還是個男性極權的世界。在一眾使女「受訓」時，使女Jeanie道出自己曾被強姦的經歷。訓練員（在劇中被稱為Aunt）直指是Jeanie引誘強姦者犯罪，並強迫眾使女指著受害的Jeanie重覆念著：「是她的錯，是她的錯。」後來Jeanie揭發與男主人私通，被處極刑。男方被截肢，而女方則被處「石刑」：被亂石擲死。在大眾關注性罪行的當下，那些「你確定沒錯誤暗示對方？」、「你那天穿了什麼？」的話語其實並沒有消失過；對於大方擁抱性的女性，有幾多人喃喃自語著：「咪又係雞？」
到底誰在迷戀貞潔？大主教夫人Serena與使女Offred
在進入「使女學校」之前，這些女人都被稱為「淫婦」、「罪人」。事實上劇集中不角色身穿的顏色，除了區分職責與身份地位，也是要明顯分隔「貞潔」與「慾望」。使女的制服是紅色的，代表了經血象徵的生育力；而一眾主教夫人身上的珊瑚綠，則與圖像中聖母瑪利亞身穿的顏色相近，顧名思義象徵聖潔。妻子被去性化，淪為地位與道德的石像，你大概也可以理解，主教夫人們的沮喪與無奈。
我特別喜歡劇中的一段設置：June在成為使女之前，擁有丈夫與女兒，然而她與丈夫Luke的邂逅並不單純。當時對方是有婦之夫，二人偷情了一段時間漸漸相愛，June更斬釘截鐵地說：「我想你離婚和我在一起。」故事出現在你身邊的話，你會怎形容June？第三者？破壞別人婚姻？
另一邊廂，「聖潔」的大主教夫人因為「儀式」屢試不果，為了讓June更快懷孕，秘密要求司機Nick介入「代勞」—當然，一切仍是在她眼底下發生。夫人更會親身「參與」產子過程，假裝孩子由其所出；嬰兒戒奶後，使女便會被安排到別家侍候，斷絕與嬰兒的任何關係。這種「聖潔」不但殘忍，而且虛偽得讓人反胃。反觀拆散別人幸福家庭的「淫婦」June，不過只是忠於人性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