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裝瘋混入精神病院10日恐怖經歷　揭虐待黑幕迫政府改革

香港狗仔隊之父曾透露，匿入坑渠三日為取得獨家消息。要數到卧底先驅，早於百多年，女記者布萊（Nellie Bly）佯裝成精神病患，潛入紐約黑井島(現名羅斯福島)上的女子精神病患收容所，10天的臥底調查中，揭露有大量精神正常的女性遭誤診，被迫送進精神病院。
事件於1887年在美國《世界報》刊登後，轟動社會，推動政府進行改革。

這位傳奇女記者原名伊莉莎白（Elizabeth Jane Cochran），以布萊（Nellie Bly）發表文章成名。布萊要成功裝瘋子蒙混醫護人員，她閱讀關於精神異常者行為的資料，對着鏡子模仿他們的表情。她進入收容低層婦女的中途之家，做出瘋子的行為，讓舍監送她到精神病院。

以下節錄自「瘋人院臥底十日紀」，紀錄她在中途之家的經歷。

晚餐後， 我上樓回到先前在後接待室所待的位置。我覺得這中途之家冷得讓人不舒服， 也斷定這樣的生活我無法忍受太久， 因此越早開始假裝精神異常， 就能越早脫離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那真是我此生最漫長的一天。我意興闌珊地看著前廳裡的每個人， 大家都坐著， 唯獨我站著。

時間就這樣入了夜。助理舍監史坦納太太來問我：

「妳有什麼心事或困難嗎？」

「沒有啊。」這個問題差點讓我為之語塞。「為什麼這麼問？」

她充滿母性溫柔地說： 「因為我從妳的表情看出來了。妳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是啊， 每件事都讓人傷心。」我胡亂答道， 想藉此表現些許精神異常的跡象。

「但妳不該受這些事所擾。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關要過， 但我們會慢慢克服。妳想找什麼樣的工作？」

「我不知道， 每件事都令人傷心。」

「妳想當個兒童護士， 頭戴白帽、穿白圍裙嗎？」

我拿起手帕遮住嘴角的微笑， 口齒含糊不清地回說： 「我從來沒工作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工作。」

「可是妳總得學啊。這裡每個人都有工作。」她敦促地說。

「是嗎？」我聲音發顫地低聲喃喃自語， 「為什麼？ 我覺得她們看起來都好可怕， 每個都像瘋女人。我好怕她們。」

「她們看起來確實不太和善。」她附和道， 「不過大家都是辛勤工作的好人。我們這裡不會收留瘋子的。」

一想到史坦納太太在明早之前就會認定這屋裡就有個瘋子， 我又拿起手帕遮住笑意。

「大家看起來都像瘋子。」我堅決地再說一次， 「我很怕她們。這世界上有太多瘋人了， 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會作出什麼事。你看看， 街上有那麼多謀殺案， 可是警察卻都抓不到兇手。」我以一個足以讓旁人啞口無言的啜泣聲收尾。

史坦納太太此時突然打了個冷顫， 我知道第一招奏效了。她突然起身，倉皇地低聲說：「我晚點兒再過來跟妳說。」看到這樣的反應實在有趣。我知道她不會再來找我， 而她也確實沒再來過。

布萊進入精神病院過程的畫像。

女傭前來通知就寢時間到了的當下， 我說我很害怕， 再次大膽地說這屋裡每個人看起來都瘋了。護士堅持要我去睡覺， 我問她我能否坐在樓梯上。她堅決回說： 「不行 ！ 這樣大家會以為妳瘋了。」最後我同意讓她們帶我回房。

我在此必須介紹一位重要的人物， 就是那位曾當過醫學辭典校訂員、即將回到波士頓的女士肯恩太太。她為人不但勇敢， 而且善良。她進來我房裡坐著跟我談了很久， 還溫柔地鬆開我的頭髮。她試著說服我更衣就寢， 但我頑固地拒絕。在此同時，有不少住客都圍聚在一旁， 紛紛以不同方式表達各自的看法。

「可憐的瘋子 ！」她們說。「唉喲， 她真是夠瘋了 ！」、「我好怕跟這麼瘋狂的人待在同個屋簷下」、「不用等到早上， 她半夜就會把我們全都殺了。」大家派了一個人去找警察， 好能立刻將我抓走。眾人全都處在極度恐懼當中。

（編按：布萊被送到法庭，經法官和醫師判斷後，證實她精神異常，送她入紐約黑井島的女子精神病患收容所，展開她十日的卧底經歷。）

本文節錄自 《瘋人院臥底十日紀：傳奇女記者的精神病院紀實報導》

作者：奈莉・布萊 Nellie Bly (1864-1922)

為伊麗莎白‧珍‧寇克恩（Elizabeth Jane Cochran）的筆名。布萊在美國新聞領域可謂先鋒人物，開創了隱匿身分採訪之先河，曾以多次行動進行臥底調查報導，其中最轟動的即是她佯裝為精神病患，進入精神療養院內親身進行觀察的《瘋人院臥底十日紀》，以及仿效小說《環遊世界八80天》，以創紀錄的72天時間完成環遊世界之舉。在記者身分之外，她同時也是作家、企業家、發明者及慈善家。

譯者：黃意雯－年輕時認為語言乃與世界接軌之橋梁，熱衷學習外語。目前從事英語教學工作。譯有《地下紐約》、《菜鳥新移民》等書。

出版社：八旗人文

《香港01》 獲出版社授權轉載，大小標題為香港01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