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未來】在家工作的挑戰 生產力與公私界線可以維持？
繼Twitter上月中宣布允許部份員工永久在家工作，Facebook創辦人及行政總裁朱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一周後也響應，預計在五至十年內將半數職位轉為遙距工作。新冠肺炎疫情令全球被迫進行這項職場實驗，視像會議和工作協作軟件使用率暴升，似乎愈來愈多僱主和員工看到這種工作模式的好處。
不過，並非所有科技公司都對在家工作如此熱衷。Google行政總裁Sundar Pichai雖然預期職場不會回到疫前狀態，但對於在家工作的生產力可否維持持觀望態度，他向科技媒體The Verge表示：「最初我也因為某些工作仍可運作良好而感到興奮，但這是基於我們已經彼此了解，並維持我們原有的定期互動。我很好奇在開展三至六個月後，或者當要從頭開始一項新工作時，會發生什麼。當沒有慣常一起工作的不同團隊必須集思廣益時，我們在這個創作過程中有多少的生產力？」因此，他向《Wired》說Google的園區仍有一定價值：「在所有情況下，我預期大家絕對需要實體空間，聚在一起。」
微軟行政總裁Satya Nadella也同意，即使很多員工的原始生產力數據有所增加，也不需要「過分慶祝」。他說，雖然很多會議都能按時開始和結束，但他想念的是，「當你參加實體會議時，你與身旁的人交談，可以在那兩分鐘內與他們聯繫」。朱克伯格因此認為轉型需時：「更大、更長遠的問題是有關社交連結、文化、創意。需要圍繞這些元素建立很多工具。這就是我沒有說每個人都要立即遙距工作的部份原因。」
何況，相信有不少員工的家居環境根本不允許他們維持正常工作效率。史丹福大學經濟學家Nick Bloom的四歲女兒，每天總有幾次闖入他的辦公室，嚷着要與他玩耍，另一挑戰是孩子在屋內上蘇格蘭風笛課。因此，這令他認為「在家工作並不是那麼有生產力」。
此外，遙距工作可否維持原有的公司文化，目前仍然存疑。即使朱克伯格也坦言，Facebook需要維持職場文化：「建立社交連結、文化，刺激創意，以及即時性的集思廣益。我們今天所提供的技術工具還不那麼發達，視像會議只有一定程度的溝通功能。我們仍未知道會從建立至今的文化、關係、策略和方向偏離多少。我們目前只是順勢向前，不知道（將來）會遇到多大困難。」因此，他認為未必所有員工都適合在家工作：「我們會較集中於有經驗的員工，而非剛畢業的大學生，我認為他們更需要在辦公室接受培訓。」為了在員工隔離期間維持公司文化，加拿大資訊科技供應商OpenText在網上舉行歡樂時光（happy hour）、虛擬象棋比賽、遊戲之夜等活動，同時鼓勵員工利用視頻會議的背景展現自己個性。
所以，未來很可能會出現混合性上班方式。商務軟件巨頭Salesforce行政總裁Brent Hyder預期，員工將盡可能回到辦公室，但不必每日如此：「大家仍然想保持社交，仍然想在白板前集思廣益，一起解決問題。」或如Shopify行政總裁Tobias Lütke在Twitter預言：「我們一直有些員工遙距工作，但他們還是利用互聯網作為通往辦公室的橋樑。現在這種情況將會逆轉。辦公室的未來將是作為一個入口，跟你在家工作一樣可以通往同一個數碼工作場所。」
也不是所有僱主都對遙距工作的員工放心。擔心辦公室敏感資料洩漏或員工偷懶的僱主，正在使用Aware之類的軟件確保員工服從，或使用ActivTrak、Time Doctor、Teramind等軟件監察生產力。採用這種監視式管理的公司或許會令員工卻步，未必能順利轉型在家工作。
所謂靈活的工作日程也未必對員工更好。根據生產力軟件公司Time is Ltd統計，從2月到4月，網上會議整體數量幾乎翻了一倍，而會議規模增加了18%，即邀請更多人參與。幸運的是，每次會議平均時間減少了約十分鐘。微軟旗下的Microsoft 365企業副主席Jared Spataro也從一支300人的團隊中發現，因疫情在家工作以來，每周會議時間增加了10%；單對單會議增加了18%；在網上午餐聚會或歡樂時光等社交式會議也增加10%。他解釋，換成在家工作，過去在辦公室內與同事的偶然互動、喝咖啡或午餐時的交談，多少變成了預先安排的會議。結果，排山倒海的視像通話令不少人感到所謂的「視像疲勞」（Zoom fatigue）。
在家工作的公私界線模糊，也可能造成每天工作橫跨更長時數。微軟就Teams的使用率發現，在3月初至3月底，用戶每日首次和最後使用Teams之間的平均時間增加了一個多小時。虛擬私人網絡供應商NordVPN發現，有些遙距工作的員工工時比在辦公室更長，例如美國員工平均每天要工作多三個小時。英國石油商BP醫療總監Richard Heron在發現公司最近網上會議大增後警告，管理者應更密切追蹤這些使用情況，以減少對員工身心健康影響。英國就業研究所對700多名僱員進行的調查發現，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報稱頸部或背部比平常多了痠痛、疼痛或不適。而這種「永久在線」的工作方式在法國被批評為「資訊癡肥」（info-obesity），當地更立法禁止工時以外發送電郵。對於在家工作的轉型，Heron提醒：「難題在於，既要充分利用技術的力量，又不成為科技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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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節錄自第216期《香港01》周報（2020年6月1日）《科技巨企牽頭 在家工作可成新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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