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啟發創作】90後攝影師浪跡記錄難民群 在港養狗提醒回家
24歲是一個關口,不少年輕人剛從大學畢業,還在惆悵未來出路,但小妮子Anneliese Wong已走過苦難大地。她到處流浪,尼泊爾、印度、土耳其、內蒙、西藏,下一站是約旦,她用照片說話,靠相機鏡頭記錄難民社群。動力源泉除了信念和勇氣,還有小狗Aili。
一動一靜的結合
Anneliese和Aili如同一動一靜的結合。「我是巨蟹座宅女,放假時只喜歡在家安靜地看書。Aili卻完全不同,牠喜歡熱鬧,很愛玩,牠是瘋狂的。」
她從小對小動物充滿情意結,搬到南丫島獨立生活後,更想找頭小狗作為家人,但她坦言當初領養的目標是拉布拉多犬,理由竟然是覺得這犬種「成熟穩重」,和自己的性格接近。與Aili相遇,純屬巧合。「有動物義工發現牠和姊妹在元朗的山裏流浪,把牠們救下。看着牠膽怯地偎依在我懷裏,心想應該也是個文靜的少女吧,但相處過後才發現,Aili是個瘋狂的男仔頭,但亦因遇上了Aili,她逼我走出自己的安全區域。」
Anneliese每逢放假便帶Aili滿山跑,逛遍了南丫島,還會坐船到港島觀光。「牠常待在島裏,視野很狹窄,出到市區看到車,眼睛會瞪大,尾巴狂甩,好像大鄉里出城。我喜歡帶牠到蘭桂坊、蘇豪,那裏有對動物友善的餐廳,Aili還認識了不少狗朋友。」可以同行的地方,Anneliese都盡量結伴出遊,不丟下Aili孤單在家。
拍攝動物和難民的經驗完全不同,動物對鏡頭很敏感,喜歡舔鏡頭,而且不受控制,要捕捉動態很困難。
按動快門的背後需要大量思考,Anneliese工作結束後很少拿起相機拍照,為動物拍照更是甚少。Aili的加入令Anneliese如同新手家長,小朋友的每一個時刻都想拍照保存下來,還經營了牠的個人Instagram。「拍攝動物和難民的經驗完全不同,動物對鏡頭很敏感,喜歡舔鏡頭,而且不受控制,要捕捉動態很困難。」從她的照片可以看出彼此的距離,Anneliese初時只敢拍遠鏡,當相處久了,兩者建立信任後,便逐漸嘗試拍攝近鏡,甚至自拍。Anneliese的下一個拍攝計劃是建立Aili的成長札記。
小狗要獨立不做港孩
Anneliese能夠孤身去戰亂國家並且存活,肯定不是溫室的小花,她希望Aili也不要做被寵壞的小孩。Aili因漂泊街頭,習慣護食,進食時若有人接近,會感到不安全而攻擊。Anneliese在Aili進食時會輕柔地撫摸牠,讓牠習慣有人陪伴,增加安全感,關係建立後,再慢慢挪開糧兜,讓牠克服護食。「我經常離港拍攝,所以要訓練Aili的獨立能力,當其他人來照顧牠的時候,也能友好相處。」
此外,Aili生性畏水,為了要牠克服水性,Anneliese使出上一個年代父母都會用的招數——直接扔落水。「剛開始牠的腿都在抖,下水後拼命掙扎奔上岸。誰知道來回幾次,牠已經上癮。每次散步經過海灘,牠都衝到水裏游個痛快。」
邊緣身分 更明弱勢處境
在香港,生活彷彿只有一個向度:朝九晚五勤勤懇懇,日以繼夜夜以繼日。搞藝術早就被定性為反社會的行為。Anneliese也是打工仔的一員,兼顧生活和理想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坦言,生活中大部分人不理解創作的意義,藝術在現實的格格不入令她沮喪,「在香港,做藝術的人是很弱勢的,但正正是這種邊緣的角色,令我想有做藝術的衝動,如果我每天躲在島裏,住洋樓,養番狗,過着離地的生活,我不會有話想說。正正是被壓迫的生活經驗,成為了創作的原動力」。Anneliese不希望做一個很自我的攝影師,以藝術家的高地自居,營營役役的工作可以是生活的框框,但也是她鞭策自己的方法。
動物於她來說,也是弱勢。她常常思考社會上為何有這麼多對動物不友善的例子,往往是由於缺乏惻隱之心。「如果對人可以盡量用平等的角度,對待小動物時把自己的姿態縮小一點,世界一定會更美好。」Anneliese帶Aili出外時,即便只是安靜地行走,也經常引來乘客側目,更有人無理辱罵,要求她為狗帶上口罩。「社會的規則總是以人為中心,動物是被排除在外的。但如果站在動物的角度想一下,牠們也需要活動,也想去玩。道理大家都聽過,但在情急之下要做決定時,往往選擇了暴力和對立,無論是語言還是肢體上的。」
照片是一個鏡像,你是怎樣的人,便會拍下怎樣的照片。Anneliese在土耳其的街頭看到一隻貓的屍體,熱得發脹了,蒼蠅在上方亂飛。她本能反應按下了快門,景象中她看到了自己。「我選了一條和平常人不同的路,大學二年級輟學,去流浪,我常常覺得自己是在腐爛的邊緣,像這隻貓一樣。」正正是這份同理心,令Anneliese看到弱勢中一個個活生生的個體。Anneliese常說自己去戰亂國家旅行,沒什麼偉大的目標,是要自己認識世界,知道自己的渺小,學會謙厚。而Aili,是提醒她要定時回家,不要做離地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