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黑利進入死期倒數　四宗刑事案卻來不及攔阻特朗普

在2月24日的南卡羅來納州（South Carolina）共和黨總統初選中，代表「列根派」傳統共和黨意識形態的前駐聯合國大使黑利（Nikki Haley）以四、六之比再次大敗於特朗普（Donald Trump）之手。

雖然黑利表明繼續競選，不過其主要金主科氏（Koch）家族旗下政治組織據報已決定「斷水」，黑利自己也只敢聲言會戰鬥到16個初選同時舉行的「超級星期二」（Super Tuesday，3月5日），並沒有再說要參選到「最後一名選民投票」為止。

在自己曾當過六年州長的南卡州大敗給特朗普，對黑利而言當然是個重大打擊，卻也是意料中事，她自己在投票前已做好了期望管理，明言不論結果如何也會繼續競選。

特朗普又再「躺着贏」

黑利在南卡州可算是「全身投入」，其競選組織及其支持在該州宣傳開支高達1,500萬美元。相較之下，特朗普只花了90萬美元，而特朗普本人在最近幾周只訪問過南卡州四次，與黑利的四出拉票大相逕庭。這次，更可算是特朗普的「躺着贏」，也顯示出共和黨基層選民的特朗普化程度有多高。

不過，黑利的表現也不是完全沒有亮點。其接近40％的得票，其實已比選前民調顯示她被特朗普領先30個百分點的差距為佳。黑利選後便稱，「我知道40％不是50％，但我同樣知道40％不是一個細小群體，在我們的共和黨初選選民中，有很多人正在說他們想要另外一個選擇。」

當然，共和黨內部確實有近兩成人堅決反對特朗普，甚至表明不會在大選中支持他，而黑利在多次共和黨初選中都證明她能夠獲得更多的獨立選民支持（五至六成左右）。可是，這是共和黨的初選，而非不分黨派的初選，要勝出最終也要獲得共和黨基本盤的支持－－跟此前初選差不多，在南卡州，票站民調顯示高達73％共和黨選民支持特朗普，而支持黑利的則只有26％。

根據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按照目前民調和各州初選規則的推演，到3月5日的超級星期二，特朗普將會分配到897個黨代表，非常接近1,215名黨代表的勝選門檻，而黑利則只會分配到210名黨代表。

整體而言，3月的各項初選將會決定65％的共和黨黨代表投票取向。一項特朗普競選團隊的內部評估顯示，即使黑利在未來的選舉得票皆同其至今的最佳表現一樣，到3月19日，特朗普的黨代表人數也將超過勝選門檻。

從今天黑利的表態來看，她很可能會在超級星期二落敗之後宣布退選。除非超級星期二有什麼此刻全世界也意料不及的意外出現，否則黑利已進入了大約一周時間的敗選倒數期之中。

而在超級星期二來臨之前，黑利還要多承受一兩次重擊。例如在2月27日舉行初選的密歇根州（按：該州除初選外還有共和黨州代表大會來決定黨代表投票取向），黑利的支持度就落後特朗普60個百分點。

一直以來，黑利也不是特朗普競逐2024年共和黨總統提名的最大威脅。黑利今天變成特朗普的宿敵，本身也是一種時勢造就的偶然。在芸芸非特朗普候選人都失敗之後，共和黨的反特朗普力量將他們對於「奇蹟出現」的希冀一次又一次的投放在黑利身上，直到今天使黑利由特朗普的駐聯合國大使兼潛在副總統人選，變成了特朗普口中的「民主黨」。

從2024年大選的大局來看，黑利阻擋特朗普的奇蹟沒有成真，民主黨篤定候選人拜登（Joe Biden）又持續落後特朗普，連自由派知識份子圈子的主要意見領袖之一、Vox創辦人Ezra Klein近來也帶動起呼籲拜登趕在8月民主黨黨大會前退位讓賢的輿論風氣，能夠阻礙特朗普勝選的最大變數似乎又重新回到他身上的91宗刑事控罪。

的確，根據最近的一項民調，如果特朗普正式被定罪，他將會以46％對51％之比敗於拜登之手。

然而，希望美國司法體系能夠「守尾門」阻止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宮的人，其實與寄望黑利能夠在共和黨初選中反勝特朗普的人一樣，有極大可能會失望而歸。

來不及的控罪

在其4宗刑事案件開審之前，特朗普已經在紐約遭遇兩次民事案重擊。一是專欄作家卡羅爾（E. Jean Carroll）的性侵誹謗案，陪審團最終要求特朗普賠償8,800萬美元。二是特朗普誇大資產價值以獲取優惠貸款的案件，案中法官判定特朗普須交出3.55億美元罰款，再加上利息（至今大約為1億美元，還會持續增加）。

根據《福布斯》的資料，特朗普身家約為26億美元，當中包括4.26億現金和流動資產。這兩則巨額罰款，在最壞的情況下，將迫使特朗普交出大量現金和變賣部份資產應付（按：在上訴期間，要找人為他擔保也不容易）。

然而，這些罰款對於其競選工程的影響有限。律師費開支固然是個問題，但從這次南卡州初選來看，有媒體每日幫助免費宣傳的特朗普其實也不必花大錢來贏選舉。而且，特朗普此刻正試圖安插其媳婦拉拉（Lara Trump）入主共和黨全國委員會（RNC），分析普遍認為其核心任務就是要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來為特朗普分擔法律開支。

而其4宗刑事案件，也正在往對特朗普有利的方向發展。

首先，4宗刑事案中最具歷史意義的聯邦1月6日國會暴亂案，本來將在3月4日開審，剛好趕在超級星期二之前。然而，特朗普的法律團隊卻以總統擁有絕對豁免權的憲法觀點上訴，認為特朗普就算在任內刺殺政敵也不應獲罪，使主審該案的（奧巴馬任命）法官丘特坎（Tanya Chutkan）不得不將案件押後，直到美國最高法院預計受理該案並在本年6、7月前作出判決後才能繼續審訊。

就算一切順利，此案判決最快也會跟11月的大選同期，對大選結果影響有限。

而且，此案牽涉的四個罪名中的其中兩個（妨礙官方程序和串謀妨礙官方程序）是否適用於確認各州總統選舉投票結果的國會程序，也正在最高法院審理，為案件的強度帶來更多變數。

其次，佐治亞州也有以同樣證據去起訴特朗普企圖推翻該州總統選舉結果的刑事案。該州的一個民主黨籍州檢察官威利斯（Fani Willis）正以原本用來打擊黑社會的反敲詐勒索法律來起訴包括特朗普在內的18名被告，相比起聯邦層面的案件更為「聲勢浩大」。

問題是，由於被告眾多、審理需時，該案料將拖延到2025年才有定案。雖然即使特朗普當選也無法為這宗基於州法律的案件來特赦自己，但由於聯邦司法部早有不起訴在任總統的指引，其為免阻礙總統施政的邏輯也適用於州檢控部門。如果特朗普真的贏出了2024年大選，這宗案件也有可能不了了之。

更有甚者，特朗普的法律團隊竟然翻出了威利斯與其僱用的一名檢察官「有染」的事件，並且找到該檢察官為兩人渡假付款的證據，因而正在利用此事去指控威利斯在特朗普案中有私人利益，有可能因此迫使威利斯喪失主理特朗普案的地位。

第三宗刑事案，是有關特朗普非法處理國家機密的「文件門」。此案案情簡單，證據充份，並無法律爭議。然而，主審的佛羅里達州法官坎農（Aileen Cannon）卻是個經驗不足、曾被上級法院訓斥給予特朗普特殊待遇的人物，亦是特朗普在任期間提名的法官。分析認為，相較於審理國會暴亂案的丘特坎，坎農正在審案日程的安排上故意「慢半拍」，似乎正在暗中幫忙特朗普。

同時，由於此案牽涉到國家機密文件，辯方和陪審團可以接觸到多少機密一事就成為了重大程序爭議。雖然目前案件定於5月20日開審，但分析普遍認為再押後的機會極高。

第四宗刑事案，則是紐約的「艷星門揞口費」案，當中牽涉特朗普偽造商業文件去掩飾揞口費開支的案情。如無意外，此案將於3月25日開審。

然而，「艷星門」卻是特朗普4項刑事控罪中最弱的一項。案中主要證人是曾經被判向國會說謊的特朗普前律師。而且，紐約曼克頓的民主黨檢察官為了讓特朗普罪加一等，更將偽造商業文件罪與聯邦選舉法律扣連在一起，使原本的輕罪變成重罪。這，卻是沒有任何法律先例的做法，將有助特朗普渲染針對他的刑事控罪純屬政治迫害。 （特朗普日前就以「政治異見人士」來形容自己。）

整體而言，兩宗國會暴亂案和一宗文件門案，很可能來不及在大選之前有定論，而案情最弱、最具「政治迫害」味道卻將成為未來幾個月唯一開始正式審訊的案件。

雖然民調顯示特朗普若被定罪，邊緣選民有望倒向拜登，然而司法日程卻沒有站在拜登這一邊。

也許，在共和黨黨內無人能阻特朗普、司法程序又來不及在大選前制裁特朗普之際，民主黨人真的會在最後一分鐘理解到大難當頭，來一招「陣前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