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防部長「患癌不報」風波續爆　如何禍延拜登？

踏入2024年，人們原以為華盛頓的政治新聞主題將會是政府如何避免再次陷入停擺，又或是白宮同共和黨人有關烏克蘭撥款和美墨邊境政策的談判。然而，「一嗚驚人」搶奪新聞頭條的，竟然是被人認為是「隱士」一般、向來非常低調的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的「患病（癌）不報」醜聞。

充滿疑問的隱瞞

事件1月5日爆出之後，國防部幾乎是以擠牙膏的方式公布資訊。到了9日，國防部才公開奧斯汀1月1日入院不報背後的病情是男性頗為常見的前列腺癌，而白宮也是到了9日才得知此事。

根據目前已知消息重整時間線，奧斯汀早在去年12月初的例行檢查中已發現有前列腺癌，同月22日決定到經常為總統、政要服務的馬里蘭州華特里德國家軍事醫療中心（Walter Reed National Military Medical Center）進行前列腺切除手術，醫生形容手術只具極低侵入性，但手術期間卻經歷了全身麻醉。手術後安全出院回家休養。

1月1日，奧斯汀卻出現手術後併發症狀，感到嘔心，並有嚴重小肚、腰部和腿部疼痛，再次送院，經診斷為尿道感染，一度送進深切治療部清除。國防部稱，由於癌症及早發現，預計還在留院的奧斯汀將會全面康復。

問題是，奧斯汀的整個患病治理過程，不只沒有對外公開，連國會、白宮也沒有及時告知。尤其是1月1日至1月5日期間，住院的奧斯汀不能工作，要將國防部長的部份職權交由下屬負責，但國會和白宮幾乎要到5日奧斯汀在醫院恢復工作前的最後一刻才知情。

如果今天是太平盛世，奧斯汀有病不報可能還情有可原。但如今在歐洲有俄烏戰爭的持續挑戰，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方面的加沙戰爭更有升級擴大的趨勢。國防部長病重數日，何以連白宮也能瞞住？

值得留意的是，在奧斯汀臥病之際，美國1月3日聯同十多國向在紅海攻擊商船的也門胡塞武裝組織（Houthis）發出威脅直接打擊的最後通牒；1月4日，美軍也在伊拉克擊殺了一位親伊朗武裝組織的指揮官。兩件事都有將美軍大幅度捲入中東戰場的潛力。

整件事情的經過，也充滿讓人大惑不解的疑問。1月1日奧斯汀入院之後，竟然沒有通報國防部高層。要等到1月2日，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布朗（Charles Q. Brown Jr.）才知道該消息，但布朗卻沒有通知不知情的白宮。

同日，正在波多黎各渡假的副國防部長希克斯（Kathleen Hicks）被告知要代行部份國防部長職務，希克斯似乎也沒有進一步追問情由。到了1月4日，國防部才分別通知希克斯和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Jake Sullivan）奧斯汀入院治療的消息，後者此時才告知總統拜登（Joe Biden）。

而國會、美國海、陸、空三軍司令則要到5日國防部向公眾發布消息之前些許時間才得知此事。此時，國防部也還沒有公布奧斯汀的確實病情，甚至將奧斯汀有病不報的失誤推卸到其幕僚長剛好也在生病一事之上。

最奇怪的是，內閣高層請病假和公布病情，其實是常態，並無不公布之理。例如2006年，時任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H. Rumsfeld）就曾做過肩旋轉肌手術；2022年，司法部長加蘭（Merrick Garland）更曾預先公布其即將進行前列腺肥大的相關手術。

拜登「護短」將有代價？

這一系列迷團的最直接解釋大概是奧斯汀本人的性格和軍隊經驗。奧斯汀2021年上任國防部長以來，一直少有同媒體接觸，行事隱秘，除了必需的公開發言和應酬外，他都盡量避免社交場合。有隨同他出訪外國的記者也稱，如果沒有必需參加的宴會場合，奧斯汀就會回到酒店房間獨自吃晚飯，而非趁機同當地官員又或者媒體建立關係。我們也許可以理解到這樣的一個人對自身健康狀況私隱的保守態度。

同時，奧斯汀長年從軍，習慣只向周邊小圈子內的將令交代，行事只要不影響實際任務即可，沒有警覺到國防部長份屬文官體系，與軍中作風不同。對此，親民主黨的《華盛頓郵報》也質疑特朗普和拜登兩屆總統都特許前軍官卸任後不久轉任國防部長的做法。

對於本年要爭取連任的拜登來說，奧斯汀「患癌不報」的風波可說是又一批可供共和黨作政治攻擊的彈藥。

最有可能成為拜登對手的特朗普已公開呼籲奧斯汀請辭。縱然拜登可以踢走奧斯汀、撇清自己的責任，但拜登往往有保護自己人的傾向——例如他在去年莫迪（Narendra Modi）訪美時就不理下屬勸告帶同其官司醜聞纏身的次子亨特（Hunter Biden）出席國宴——而奧斯汀曾是拜登英年早逝的長子博拜登（Beau Biden）在伊拉克服役時的上司，其後博與奧斯汀維持了聯絡，拜登也是在此時開始與奧斯汀相識，其後才得到拜登重用為國防部長。

在奧斯汀的風波爆出後，拜登政府已放風已表明其對奧斯汀有絕對信任，就算奧斯汀主動辭職，他也不會接受。

但奧斯汀患癌入院知情不報的公關混亂，卻正好對應了共和黨人攻擊拜登的各種把柄。

一是對於年邁拜登是否真的能應付總統日常工作的質疑。共和黨參議員科頓（Tom Cotton）就質疑拜登何以一連幾日都沒有發現奧斯汀「失蹤」，指此事「對拜登的能力，以及他是否真的在白宮作主，帶來疑問」。共和黨總統初選候選人黑利（Nikki Haley）則反問拜登怎麼可能好幾天不同國防部長通電，指責拜登危及美國國家安全，應該被炒掉。

二是拜登本身年老力衰的刻板印象。科頓反問，如果拜登政府連一個內閣閣員的小手術也要隱瞞，「他們對於拜登的健康還可能會有什麼隱瞞呢？」

三是對民主黨專業執政形象的損害。拜登三年執政以來，白宮運作一直井然有序，沒有特朗普時代的各種突如其來的人事調動（例如官員在Twitter上突然得知被炒等等），沒有各種小道消息的內部爆料。奧斯汀「患癌不報」一事卻給人拜登白宮也是亂成一團的感覺。雖然白宮幕僚長已為此照會各部門檢討相關的呈報機制，但民主黨專業執政的形象已遭損害。

目前，一些共和黨國會議員已在推動有關這次事件的國會調查，擺明是要長期化這個議題作日後大選攻擊之用。

而從更為即時的角度來看，奧斯汀治下國防部的行事不清，也可能會被共和黨人利用作為繼續攔阻拜登對烏克蘭撥款要求的理據。

以此等醜事作為2024年的開端，對拜登連任選情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