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大選｜盧拉未能擊敗「熱帶特朗普」　另類右翼由例外變成常態

在10月2日的巴西大選中，幾乎所有選票都點完之後，工人黨（PT）前總統盧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未能取得過半數一擊即敗現任右翼總統、「熱帶特朗普」博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只以48.4%得票領先後者的43.2%。兩人將於10月30日的次輪投票中一決高下。由於博爾索納羅選前民調長期處於三成多支持的水平，這次的「超水準」表現將為其繼續爭勝打下一支強心針。

疫情？亞馬遜？選民不在意

巴西左翼對這次選舉的期待，就像美國自由派對2020年大選的期待一般，希望選民會在四年民粹主義、政治分裂、管治混亂之後，用選票給予像特朗普或博爾索納羅一樣的極端「另類右翼」一個決定性的重擊。但在投票結束之後，兩者的結果都差不多：在美國，拜登與民主黨只能低空飛過險勝；在巴西，76歲老將盧拉也未能一舉挫敗博爾索納羅，而要面對長達28日更激烈的選舉競逐。

在結果明確之後，盧拉表示自己很喜歡競選，將會透過向博爾索納羅的一對一辯論突顯後者的缺點；而在較貧窮人口中大幅落後盧拉的博爾索納羅，則特意向此等群體招手，表明理解基本產品價格高漲的情況，希望未來能說服這一群「社會中最重要的階層」。

讓左翼擔心的是，雖然巴西在輕忽疫情的博爾索納羅管治下成為全球病歿人數第二高的國家，但人們似乎沒有太在意。博爾索納羅在疫情中的第三個衛生部長、全無公共衛生背景的帕祖洛（Eduardo Pazuello）當選了里約熱內盧的國會議員。而對於博爾索納羅任由亞馬遜森林被非法破壞開採，人們也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其環境部長薩勒（Ricardo Salles）也當選了聖保羅的國會議員。

這只是至少7位當選國會議員的博爾索納羅內閣官員的其中兩個，而博爾索納羅所屬的自由黨（PL）也成為了國會下議院的最大黨。

28日最後衝刺對誰有利？

雖然博爾索納羅在首輪投票之後暫時未提其「選舉舞弊」的指控，但這次選舉結果無疑將加深其支持者對選舉民調的不信任。在此前民調顯示盧拉時有雙位數字的領先之際，博爾索納羅的支持者往往質疑這是「假民調」，聲言博爾索納羅不可能輸。此刻，他們的質疑似乎得到印證。

事實上，巴西流行的街頭抽樣民調，在疫情之後的確有可能放大的較貧窮人口的比例。而且，疫情使巴西的人口普查推遲兩年到本年8月才舉行。這些因素也影響到民調的代表性。不過，民調失準本身很可能會成為博爾索納羅支持者「反建制」信念進一步的支持。

在博爾索納羅選情超乎預期的背景之下，盧拉要維持領先到最後，就要看他能否取得得票不足5%的其他總統候選人的支持，以及這些明知在首輪投票中不會改變結果也依然支持必然敗選者的選民會否改投盧拉。

（以下是特朗普發言支持博爾索納羅的片段）

另一方面，由於大宗商品價格高企，巴西本年經濟增長超乎預期，而巴西雷亞爾（Real）更成為少有對美元升值的貨幣，其國內通脹也從雙位數字回落到單位數字，加上博爾索納羅在選前通過暫時性的派錢政策，在未來這一個月裏，如果貧窮選民開始覺得生活有所改善，將形成對盧拉不利的形勢。

即使10月30日盧拉能再下一城得勝，博爾索納羅難保不會拒絕承認選舉結果，在司法體制和街頭上爭議選舉。跟美國由各個地區自行管理投票的情況不同，巴西有全國統一的選舉管理和仲裁機構，因此不會出現像特朗普質疑選舉般有數十宗地方官司爭議的現象。不過，暴力衝突卻不能被排除——在選前，已經有至少3名工人黨中人被殺。

雖然博爾索納羅爭議選舉的行動最終很可能會失敗告終，但巴西的「另類右翼」已經再不是一種例外，而是變成了巴西政治文化的一部分。一方面，國會多了不少博爾索納羅一系的右翼政客，而廣義上的右翼也佔了國會多數，使得盧拉的管治很可能要回到在博爾索納羅任內得到擴大的「分豬肉」政治之中。

另一方面，下台後的博爾索納羅也可能會像特朗普至今也在質疑總統之位「被偷走」一樣，透過陰謀論式的宣傳去確保自己在巴西右翼政壇的影響力，圖謀他朝再起，又或者將政治力量交到其三位政客兒子手中。

正如美國2020年大選一樣，一場不能壓倒性擊敗另類右翼的選戰，將為巴西政治留下更折磨人的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