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局勢｜能源危機迫近　歐洲援烏陣線裂痕擴大

正當烏克蘭在南部赫爾松（Kherson）一線緩緩反攻俄軍之際，捷克首都布拉格（Prague）9月3日迎來人數達7萬的極右加極左親俄示威，要求捷克當局採取「捷克優先」策略，停止武裝烏克蘭，並與俄羅斯重談天然氣供應協議，示威之中還普遍能見到反北約、反歐盟的標語。這一場示威雖然尚未威脅到捷克現屆政府，卻為本周的歐洲能源危機主題打開序幕。

上周，歐盟委員會宣布將會推出短、長期應對能源危機的政策，使歐洲天然氣期貨價格大跌，將人們的目光聚焦在9月9日的歐盟能源部長會議。

各國渾身解數

正當各國在背後討論各類方案之際，G7國家9月2日宣布對俄羅斯石油設定價格上限，以西方國家的船運、保險、貨易業的准入權作設限的工具。同一天，原訂結束北溪一號天然氣管道三天維修的俄羅斯國家天然氣公司（Gazprom）以西方制裁影響維修的理由繼續停止北溪一號輸氣，被外界解讀為俄國對G7限價協議的回應。到9月5日，克里姆林宮就點明除非西方取消制裁，北溪一號不會恢復供應；一度下跌的歐洲天然氣價格又再遇上了一些升勢。

面對本年冬季的能源危機，不少歐洲國家都搶在歐盟之先，自行推出應對措施。9月2日，即上述布拉格親俄示威的前一天，捷克當局已推出價值72億歐元（相當於3%經濟產值）的能源補貼。9月4日，德國推出第三輪能源救濟，總值650億歐元，相當於此前兩輪總和的超過兩倍，包括企業免稅、一次性派錢、家庭和小企業基本用電量電價限制等政策；同一天，芬蘭和瑞典也對發電廠商推出了總值超過300億美元的流動性擔保。

此前，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用動國家補貼發電廠的燃料開支去壓低電價。法國則將法國電力公司（EDF）收歸國有，限制電價升幅於4%，並繼續凍結天然氣價格於去年10月的水平，並對汽油價格新增補貼。意大利本年以來已撥款超過520億歐元對應生活開支危機。不少其他國家也推出了限價、減稅、一次性派錢、節能等不同措施去應付能源危機。

複製疫情團結？

正如新冠疫情危機突顯出全盟聯動的必要性一般，歐盟也看到集體行動的需求，正規劃一套全盟性的回應。

根據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得到的輪任主席國捷克提案文件，其全盟回應建議可分成四大項目。一是將電力價格與天然氣價格分割。由於歐盟的電力批發市場定價最終多由天然氣發電的價格決定，不論個別發電廠商的發電成本高低，因此今天比去年同期高出10倍的天然氣價格嚴重影響電價。相關的提案有好幾種，一是由對俄國天然氣訂出最高價格，跟G7日前針對俄國石油的行動一般；二是向正在賺取暴利的非天然氣發電廠商訂出最高價格，或傾收暴利稅，以壓低或補貼電價。

第二則是像瑞典和芬蘭一般，對發電廠商提供流動性擔保。由於發電廠通常在期貨市場上持有天然氣的短倉，用以對沖天然氣價格浮動的風險，如果氣價下跌，其損失可靠短倉抵銷，如果氣價上升，則能以售電的盈利抵銷短倉的損失。然而，在氣價急升的情況下，持有短倉的發電廠商正面對要交易所追加保證金的大額要求。政府支持的擔保則可幫助解決發電廠流動性緊縮的問題。

第三，是像7月達成的降低天然氣需求協議一般，推出全盟性的電力需求減少計劃。

第四則是調節歐盟碳排放交易系統中的碳排放管制，在價格升穿某一水平之時釋放出更多的排放量許可。

然而，正如近日歐盟各國未能達成全面撤銷對俄羅斯公民發出簽證的計劃，又或者上述天然氣減需協議中不少國家都爭取到各自的豁免一般，要推出全盟性應對能源危機的方案，預計將會是困難重重。各方消息也顯示，經過超過一周的緊密談判後，歐盟各國也尚未能達成一致意見。而根據較樂觀的估計，歐盟委員會可能會趕在9月14日的歐盟「盟情咨文」演說的同一天發布方案詳情。

裂痕愈來愈多

目前，能引致歐盟分裂的因素正逐一顯現。首先，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經過此前拜登向沙特王儲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負荊請罪」之後，並沒有捨棄油價高企的利益，於9月5日與俄國聯手宣布每日減產10萬桶石油，取消了拜登訪問沙特後的同量增產。這顯示出美國在能源問題上支援歐盟的局限性。

其次，除了捷克之外，部份歐盟「邊緣國家」也正重新捲入俄羅斯的天然氣圈之中。其一當然是一直親俄的匈牙利總理歐爾班（Viktor Orban）。其二則是6月政府倒台後的保加利亞。該國由親俄總統任命的過渡政府正尋求重啟4月已停止的俄國天然氣供應，並叫停了一些從美國經希臘進口液化天然氣的計劃進程，又對已經建成的從阿塞拜疆到保加利亞天然氣管道的審批過程加以阻礙。

保加利亞將在10月2日舉行兩年來的第四次大選，其結果將影響保加利亞會否重投俄國天然氣的懷抱。問題是，為過冬能源所需的準備，可能等不到10月。

更嚴重的是，體量比保加利亞大得多的歐盟第三大國意大利，將在9月25日面對提前大選。俄烏開戰以來一直在歐盟層面扮演團結抗俄領導角色的現任總理德拉吉（Mario Draghi）可能會被極右聯盟政府取代。雖然聯盟中民望領先的兄弟黨（FdI）領袖梅洛尼（Giorgia Meloni）表明會跟隨盟友的對俄制裁，但盟內第二大勢力聯盟黨（Lega）的領袖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日前就質疑西方制裁對西方的損害比對俄國的還要嚴重，呼籲各方重新審視對俄制裁。在選舉之後，意大利可能會成為歐盟援烏抗俄陣線的另一個缺口。

一直以來，外界評估本年冬天將是俄烏戰爭下歐盟團結的最大考驗。從現況來看，這個考驗大概會比冬天來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