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慧思不是「鐵娘子」 她還有點「瘋」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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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爐英國首相卓慧思(Liz Truss,又譯作特拉斯), 70後,2010年當選國會議員,曾在卡梅倫、文翠珊和約翰遜內閣都任過職——教育部長、司法部長、國際貿易大臣、外交大臣,被視為英國政壇新星。很搞笑的地方是,媒體又蜂擁而至的評價,卓慧思素有「鐵娘子」口碑,因此有預測,她會成為未來保守黨歷史上又一位「戴卓爾夫人」。又見「戴卓爾夫人」!不幾年前,媒體形容「文翠珊嚴謹又強硬,行事風格酷似戴卓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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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慧思,是自由貿易原教旨主義者。她的意識形態是後期的戴卓爾主義:低稅收,強調工作而不是福利,砍掉繁文縟節,縮減公共部門,減少工人權利。她穿着大膽的色塊連衣裙:英國電話亭的紅,攻擊性的芥末黃,電光藍。這些與其說是色彩,不如說是聲明:瞧瞧我,下一位撒切爾夫人,鐵娘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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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下一位戴卓爾

幾個月來,卓慧思出現在不少照片裏,包括在愛沙尼亞坐「挑戰者」-2坦克,在泰國坐凱旋摩托車,在約克郡擁抱一頭小牛。批評者指責她在「扮裝」 戴卓爾。 《每日郵報》就登出幾張照片,顯示戴卓爾也有過上述舉動。對此,卓慧思不予理睬,稱其為「巧合」。

客觀來講,卓慧思很難成為下一位戴卓爾。

英國如今經濟一片糜爛,通貨膨脹率飛漲,食物、能源價格持續上升,勞動者大面積罷工,這一情況與70年代經濟不振的場景何其相似。人們會很自然地開始思念當時將英國拽出泥潭的戴卓爾。

戴卓爾擔任英國首相長達11年,被冠之以「鐵娘子」的稱號,戴卓爾主義的核心思想是,對內大力推行私有化及自由市場經濟,放鬆政府監管,壓制工會力量,減稅及取消匯率管制。 1981年戴卓爾為了遏制通貨膨脹,曾大幅度提高銷售稅,引發英國經濟衰退和大規模失業,這種「休克療法」引起很大爭議,但在她的任期內,英國經濟總體上扭轉了頹勢。

卓慧思拿出的核心應對方式也是減稅,但她顯然無法解英國之困。卓慧思承諾減稅,同時又表示不會削減公共開支。聽起來非常美好。可是,任何一個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都是稅收。減稅又不削減公共服務,在如今的形勢下,政府的錢從哪裏來?

此外,僅佔全部選民0.3%的保守黨成員中,很少有窮人,減稅對於他們最為切實。但是,如果卓慧思勝選,她將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這0.3%。還有另外99.7%。其中,窮人不在少數——那些沒有適當工作、較為貧困而根本無法或基本不用納稅的人。在物價飛漲時期,這類人是最艱難的人群。這些人手裏沒錢,減稅根本無法為他們提供多少實惠。卓慧思卻幾乎從未談到他們,只說不會給民眾「施捨」。如果在短期內不給這些人提供任何經濟上的幫助,他們在惡劣的經濟環境中,要如何生存下去?卓慧思現在的姿態看起來如戴卓爾般堅定,可當她與其他99.7%的英國選民相遇時,她真的已經做好準備?

英國保守黨魁選舉:圖為2022年8月16日,英國保守黨魁選舉候選人、英國外交大臣卓慧思在蘇格蘭珀斯出席拉票活動。(Getty)

此外,此起彼伏的英國罷工問題也不好處理。自6月以來,英國鐵路、海運和運輸工人工會組織的罷工持續不斷,導致英國交通網絡的運行時斷時續。殯葬服務業、垃圾回收業、皇家郵政、考試委員會的工作人員也於8月末進行罷工。更嚴重的潛在罷工是英國最大的護士工會組織皇家護理學院。

對於這些罷工者,卓慧思目前態度強硬,堅定反對工會的要求,不打算妥協。她主要擔心的是,如果工資提升,可能會導致更高的通貨膨脹,致使人們要求更高的工資,政府不得不以更高的稅收和赤字來支付這些工資,形成惡性循環。因此,她宣布,將在上任的30天內提出立法,限制工會召集罷工的能力。

這與當年戴卓爾解決罷工的方式截然不同。 70年代,由於英國高度依賴煤炭,礦業工會全國礦工聯盟的地位非常高,常常罷工以要脅政府提升工人的待遇。

要他們一罷工,國家就沒有充足的電力,各大企業一周就只能工作三天,經濟就會停滯不前,政府就不得不妥協。對此,戴卓爾推出了一個計劃:短期內先滿足工會的需要,但暗地裡不停地儲存煤炭。等到儲蓄到一定量之後,政府就不再懼怕礦工罷工。 1984年,全國礦工聯盟罷工時,政府放出儲蓄的煤炭,英國經濟的運轉幾乎沒受到影響,最終耗到工會用於支持罷工的資金耗完,工會不得不妥協。

都是不向工會妥協,但值得注意的是,戴卓爾沒有通過法律手段強制,而是通過博弈令人服從。當然,交通與醫療行業和礦業不同,政府沒法囤積資源。但是,卓慧思在解決問題上的思路體現出,與戴卓爾並不真的相像。她正面跟工會對壘,如此強硬,是否有後手?須知,由於疫情帶來的連鎖反應,當前有超過650萬人在等候治療的名單上,加之經濟問題導致的生活困難,醫護人員已不堪重負。如果皇家護理學院一旦罷工,誰也無法想像,如果醫護人員都摞挑子不幹了,會是什麼場景。

可見,她更多是在學習戴卓爾的表面,表面的自信與堅定、表面的經濟政策、表面的行事作風,以此作為政治手段,來贏得選舉。

東施效顰將陷入絕地

戴卓爾夫人的強硬作風使外界給了她許多綽號,其中最著名的是蘇聯國防部紅星報把她稱為「鐵娘子」,這一名字從莫斯科通過電台傳到世界各地。戴卓爾,最喜歡的是跟歐盟國家的領導人爭論。她對進一步歐洲一體化提議的回答:No! No! No!,成為政治經典。最能體現她「鐵娘子」作風的是1982年的馬島戰爭。英國獨立報編輯這樣評論她:戴卓爾夫代表著可以與蘇聯對抗的自由經濟的價值和力量。

然而,卓慧思恐怕是有些東施效顰了。在競選期間,為了展示自身強硬形象,卓慧思經常語出驚人。

8月23日,卓慧思在伯明翰的一次演講中說:「如果有必要,我將準備按下發射核武器的按鈕。我認為這是首相的一項重要職責,我準備好去做了。」 可能有人會對此解釋為,她是說「如果有必要的話」,那就會動用核武器。但顯然,作為一方執政者的候選人,直接就這麼空口白話地把話說了出來,態度是非常輕慢的。這種威脅俄羅斯的方式,即便是美國也完全不敢這樣表態。

而更加鬧笑話的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缺乏對英國現實的認知。英國自從「火神」轟炸機退役之後,核打擊力量只有四艘「前衛級」戰略核潛艇,每艘可搭載16枚「三叉戟Ⅱ型」海基洲際導彈,雖說導彈歸英國所有,而它上面安裝的核彈頭W76型核彈頭是美國技術在英國製造的,理論上來說這些核彈頭的使用上也可能要看美國的臉色。除此之外,與俄羅斯相比,英國的核彈頭數量簡直不值一提,也不知道此話能夠威脅到誰?

卓慧思:圖為2022年8月23日,英國外交大臣卓慧思在伯明翰向保守黨成員發表講話。(AP)

而展示對華強硬,似乎也被卓慧思當稱了流量密碼。英國去年發布的《國防、安全及外交政策綜合評估》報告,把中國列為「系統性競爭對手」(systemic competitor), 然而《泰晤士報》披露,卓慧思承諾若就任首相,將重新審視這份報告,重塑英國未來十年的外交戰略,並將把中國由「系統性競爭對手」(systemic competitor),提升至「迫切威脅」(acute threat)級別,即和俄羅斯相若。卓慧思一直以對華態度強硬見稱。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例行記者會上,不點名批評卓慧思散播「中國威脅論」,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她有意把中國列為「迫切威脅」的消息傳出後,英國上議員、前國家安全顧問里基茨勳爵(Lord Peter Ricketts)就警告,把中國列為和俄羅斯同級的「迫切威脅」,就意味着英國要和中國在經濟上「脫鉤」。中國乃英國的第三大貿易夥伴,英中關係遠比英俄關係更為複雜,提醒英國政府把中國標籤為「迫切威脅」前,必須非常小心。

如果說對俄羅斯「必要時將按下核按鈕」還是其表現強硬的一種表演,那麼卓慧思當選首相後會在數天內宣布援引「北愛協定書」第16條款,從而撕毀這份協議的消息則絕不是簡單的空穴來風。如果這件事在卓慧思上任英國首相後真的發生,那對英國而言將是一場災難。

因為北愛爾蘭地區本就有獨立的傾向,如果英國強行撕毀協議,將北愛爾蘭也直接與歐盟脫鉤,很可能會引發英國與北愛爾蘭、英國與歐盟甚至英國與蘇格蘭等其它想要獨立地區的連鎖反應。這對美國來說也是一件十分頭疼的事情,因為美國正在全力構建一個由美國主導、團結的北大西洋聯盟,如果英國和歐盟鬧翻,美國很難收拾這個爛攤子。卓慧思如此瘋狂,恐怕連美國人都害怕。

此外,卓慧思近日當被TalkTV 主持人問及法國總統馬克龍是朋友還是敵人?卓慧思回答:「還沒有定論,如果我成為首相,我會以行為而不是言語來評判他。」

一件件一樁樁,都可見卓慧思總是刻意模仿戴卓爾夫人,為強硬而強硬。我們都知道,「強硬」也是需要實力和根據的。模仿畢竟是模仿,按照卓慧思近期表現出的能力,她和戴卓爾夫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她不過是很典型的東施效顰。

英國當下正面臨着艱難的局面,經濟衰退、能源價格暴漲,生活壓力陡增,社會就像在一個高壓鍋中。卓慧思根本沒有辦法,帛本末倒置,對國際事務比國內民生還要操心,但她的「張牙舞爪」,卻又鬧出不少笑話。卓慧思終不是「鐵娘子」,恐怕只是「瘋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