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通脹問題正日益「政治化」│安邦智庫

隨着美聯儲一些官員提出9月份暫停加息以觀察美國經濟表現，有關美國經濟增長前景和通脹趨勢，再次成為政策部門和市場爭論的焦點。美國總統拜登在與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會面之後，強調解決眼下迫切的通脹問題是美國政府的首要任務。拜登表示，他應對通脹的計劃中，除了美聯儲方面外，另外兩個組成部分是降低美國家庭生活成本和聯邦赤字。在此之前，美國財政部長耶倫也表示，其對於通脹問題犯了「錯誤」，對於通脹持久性過分樂觀了。對於早已承認「通脹暫時論」過錯的美聯儲而言，在正式開始「縮表」之時，對於9月份是否繼續加息的問題上也出現了分歧。

美國政策部門對於通脹問題的變化，無論是誰為「通脹暫時論」的「過錯」承擔責任，都無法改變目前通脹水平持續高企的現實。安邦智庫的研究人員曾經指出，通脹問題對於美國政策部門而言，將是應對疫情沖擊之後，最為顯著的政策難題。在美國經濟從疫情中恢復之後，其超級刺激政策和美聯儲無限量寬松政策帶來的長期後果，正在由美國民眾來「埋單」。而美國政府方面對於通脹問題的反思，表明通脹問題正在從一個經濟問題演變為政治問題。這種通脹問題的「政治化」傾向，可能更不利於其得到解決。

其實，就在美聯儲此前一直堅持「通脹暫時論」之時，很多市場機構都批評其應當通脹的政策轉向太晚，已經失去了解決通脹問題的最佳時機。就當時而言，之所以美聯儲遲遲不為所動，堅持量化寬松，就有著刺激美國就業，鞏固美國經濟增長勢頭的考慮。目前，美國就業需求「過熱」已經十分明顯，這使得通脹居高不下。雖然美國通脹水平有所回落，但仍保持著8%以上的水平，這對於美國民眾而言，意味著生活成本的大幅提升，盡管在美聯儲收緊政策後，通脹水平將逐漸回落，但這已經開始影響到未來中期選舉的政治取向。對於拜登政府而言，未來恐怕已經等不到通脹水平回歸到2%的政策目標了。美國總統拜登目前大談通脹應對，意味著短期內壓降通脹變得越來越急迫，以挽救日益流失的支持率。

不過，目前對於美國政府和美聯儲而言，另一種危險的傾向已經顯示出苗頭。就是在美聯儲實質性縮表和持續加息的「倍速收緊」政策之下，美國經濟增長勢必會受到影響。據近期公布的美聯儲12個地方聯儲編制的經濟形勢調查報告（褐皮書）顯示，面對利率上升和通脹高企等負面影響，美國經濟增長最近在減速。基於截至5月23日的地方聯儲調查結果，由於家庭和企業在適應利率走高、俄烏衝突和新冠疫情的持續干擾，在美國部分地區、佔調查地區三分之一的地區，經濟擴張和價格上漲可能在減慢速度。供應短缺和高通脹仍是大問題。短期內，遏制通脹和保持經濟增長正在成為一個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政治問題。

在美國政府方面著急解決通脹的情況下，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所一再警告的經濟衰退，越來越可能在明年或者後年成為現實。這不僅意味著美國政府的長期麻煩，更使美聯儲執行貨幣政策的能力受到進一步質疑。

一些市場人士不僅批評美聯儲加息太晚，而且認為目前的政策收緊「太急」。美聯儲為迎合拜登政府的政治需求而採取的政策，不僅已經給美國資本市場帶來損失，對美國經濟前景也將造成更多傷害。這也是為何美國5月份超預期就業數據導致美國三大股指大幅下跌的緣由，因為它並沒有帶給市場信心，反而加劇了對美聯儲持續加息的擔心。

當然，美聯儲方面，在明確了加息路徑之後，就9月份是否持續加息仍有分歧。出於對經濟減速的擔心，有官員希望視當時的數據變化再做出決定。不過，這種略顯理性的想法恐怕難以實現。一方面，如聖路易斯聯儲行長布拉德所表示的，「市場利率已經超過了疫情前的基準利率水平，而政策利率卻沒有，這一事實可以被解讀為可信的前瞻性指引的效果。美聯儲仍需跟進，以兌現此前給出的前瞻性指引，但其對經濟和通脹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另一方面，從美國政府的角度而言，應對通脹的問題顯然更為重要，其可能加大對美聯儲的壓力，緩解日益增大的政治威脅。在通脹和衰退的兩難選擇下，美聯儲政策取向恐怕仍然會更傾向於政治化解決的方案。而由此帶來的經濟增長減速，甚至衰退的威脅，將是美國政府和美聯儲未來需要面對和解決的新的難。

最終分析結論：

美國政府和美聯儲目前多次談到通脹問題，表明通脹這一經濟指標越來越具有政治性的含義。在中期選舉的時間限制內解決通脹問題，不僅是美聯儲的短期政策核心，也是美國政府的「首要任務」。這種日益政治化的政策取向，給美國經濟前景帶來新的威脅。

本文轉載自安邦智庫6月6日「每日金融」分析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