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有話說】「五眼聯盟」對中國分進合擊　澳洲之後會是誰？

近期的中澳關係被形容為「幾十年來的最低點」，但雙方之間持續的紛爭似乎顯示這種下滑的趨勢恐怕還沒有到底。即便對中國發動了一系列「猛攻」，澳洲也無法忽視的一點是，在貿易上對中國市場的依賴。這或許可以解釋，當中國開始對澳洲商品課重稅時，澳洲方面轉而尋求磋商的舉動。在華東師範大學澳洲研究中心教授陳弘看來，對於澳洲而言，如何在紛繁複雜的國際關係中找準自身定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面對「五眼聯盟」對中國分進合擊的態勢，北京方面需要從全球視角進行評估。此為《香港01》本系列採訪的第三篇（共三篇）。

01：很多評論認為，澳洲在經濟上高度依賴中國市場，中國一直是澳洲鐵礦出口的主要目的地，此外，澳洲還向中國出口大量的消費品，如牛肉、大麥、紅酒、水產等等。近期中國將經貿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作為對澳洲挑釁的「回應」，讓澳洲商界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並非虛言。你如何看待中國方面的做法？

陳弘：儘管很多人不認同，但我還是認為中國並不是以經濟手段作為槓桿，抱着政治目的向澳洲施壓。中國對澳洲大麥、紅酒等商品反傾銷調查，都是按中國的法律法規和世界貿易組織（WTO）的程序有理有據的進行；中國停止進口澳洲煤炭等能源產品，則是與中國國內能源佈局轉型等經濟因素直接相關。

但是澳方有一種受迫害的心態，說中國做出的反應都是針對它，其實沒有到這個地步，澳洲對中國也沒有重要到這個地步。如果是其他國家的貿易有問題，中國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畢竟人民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過去一直認為中澳關係政冷經熱，現在正走向政冷經冷，是什麼原因？其實也是澳洲引起的，從2019年開始，澳洲不顧一切對中國釋放敵意，極大地影響了中國企業對澳洲營商環境的信心，影響了中國消費者對澳洲的觀感。這就好比你家門前有幾家商店，其中一家的店主見了你就罵，背地裏還對你惡語中傷，你還會去這家店購物嗎？這是人之常情，如果一個人、一個國家對你抱有敵意，你還會以熱情回應嗎？

中國沒有對澳洲做任何制裁，也沒有對澳洲採取所謂貿易戰的做法，但是作為中國的消費者或者投資者，肯定會對澳洲的好感度大大下降。更不用說，澳洲對中國的投資，也採取了一種近乎荒誕的歧視性政策。

前段時間，中國乳製品企業蒙牛想要收購澳洲一個乳製品公司，該公司實際上早就被日本企業兼併了，但澳洲方面仍然以國家安全為理由遲遲不批，這其實就是一種歧視性做法。

澳洲首先就沒有顧及自由貿易原則，現在反而倒打一耙，說中國違背WTO協議，所以中國這次非常坦然，澳洲要上訴，中國可以奉陪到底。中國會尊重WTO最終的結論，事實上澳洲大概率會在仲裁中敗訴。

01：你曾解釋說，澳洲對自己「太平洋地區Deputy Sheriff」的定位，不應該翻譯成「副警長」，而是理解為「代理警長」更加準確，更符合澳洲緊跟美國步伐，甚至很多時候比美國還要「先行一步」的特點。那麼，中國在處理中澳雙邊關係時應該做出怎樣有針對性的應對？

陳弘：首先，因為中國和澳洲是全面戰略伙伴關係，這種關係對雙方都有利，所以中國非常珍視這樣一種關係，因此我們還是呼籲，澳大利亞當局能夠恢復理性，以更成熟和理性的方式儘快改善中澳關係。

第二，任何作為都是有後果的，澳洲過去做的事情，肯定會有相應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中國非常不滿，而這個不滿會表現在各方面。

澳洲現在釋放出想要和中國對話的信號，但在目前這個局面下。如何開展對話？澳洲要先做一個友好的展示，緊張關係才能緩和，一而再再而三的釋放敵意，這算什麼營造對話環境？

現在並不是中國有求於澳洲，非要和它對話不可，實際上，從各方面來看，澳洲能夠給中國提供的東西（比如鐵礦石等貿易產品），可替代性很高。我還是認為，澳洲必須以一種更加成熟的姿態面對中國，當然，中國方面不應該小看它，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澳洲的整個行為舉措，非常確實非常不成熟，表現得不像一個負責任的國家。

01：有學者認為，「五眼聯盟」似乎正在形成對中國的「分進合擊」之勢，比如2019年是加拿大跳出來對中國發難（孟晚舟案），2020年是澳洲對中國的種種動作，2021年可能會輪到英國（儘管這純粹是猜測，不過英國約翰遜政府近期似乎表現出某種迹象）。在這種背景下，你認為北京應該如何應對？

陳弘：「五眼聯盟」針對中國的做法，正暴露出美國等國家面對崛起中的中國無計可施的情況。美國原本是聯合國的發起國之一，但現在整個國際秩序已經被它（美國）搞亂了，已經無法通過多邊主義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意願，便只能夠用小團體抱團的方式（除美國外，就是英國和英國的前殖民地國家）來針對中國。

當然，美日印澳四邊對話、「五眼聯盟」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多邊主義，只不過美國用這種所謂的「多邊主義」在滿足自己的利益訴求，而在真正意義上的多邊主義框架下，比如聯合國、世界貿易組織（WTO）、世界衛生組織（WHO）等，美國已經無法樹立話語霸權，因為在全球化時代「世界是平的」，任何國家，無論大小、貧富，都有發言權，美國對此已經無計可施，所以特朗普政府才會接連「退群」。

「五眼聯盟」、美日印澳四邊對話這樣的做法，一方面暴露出這些國家的無計可施，另一方面也要看到這種抱團基於所謂的共同價值、共同語言、共同文化、共同傳統，其本身具有攻擊性。

中國對此應該有充分的警惕，一方面必須要從全球範圍的視角對這種抱團行為進行評估，另一方面也不能夠輕視它可能造成的危害性。但從根本上來說，中國還是要保持自身的戰略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