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省選舉74年來首敗　民主黨甘迺迪家族的政治沒落

在周二（9月1日）的麻省民主黨參議院初選中，前總統甘迺迪（John F. Kennedy）的39歲姪孫、聯邦眾議員喬甘迺迪三世（Joe Kennedy III）以44.5%得票敗給得票55.5%的74歲現任麻省參議員馬基（Ed Markey），成為自1946年甘迺迪當選麻省眾議員以來首個在麻省選舉落敗的甘迺迪家族成員，象徵着「甘迺迪」之名的政治沒落。

馬基早在1976年就進入國會山，成為麻省眾議員，一直是關注環保的自由派，不過他在美國政壇始終聲名不彰。到了2013年，馬基趁着原麻省參議員克里（John Kerry）被奧巴馬委任為國務卿而以補選進入參議院，翌年成功連任，成為在眾議院任職最久的參議員。

平凡老政客 vs 顯赫世家年輕傳人

然而，馬基進入參議院後也未能為自己打響名堂，其風頭遠較同州的另一位民主黨左翼參議員沃倫（Elizabeth Warren）為弱。例如馬基早在2014年已注意到「芬太尼」（Fentanyl）於美國「鴉片類藥物氾濫」（Opioid epidemic）禍害的重要角色，並為之努力引起美國政壇的關注，可是奧巴馬任內最後一年通過的兩個有關醫療和濫用藥物的重要法案中都沒有將芬太尼的問題放在重要位置。到了2017年，芬太尼的影響幾乎路人皆知之際，國會才有所行動，可見馬基號召力之低。

2019年9月，眼見馬基年事已高，喬甘迺迪三世就決定要挑戰任期即將屆滿的馬基。從當時的情況看來，喬甘迺迪三世似乎非勝不可：根據同月的薩福克大學 （Suffolk University）的民調，「甘迺迪」這個麻省政治世家名堂一出，馬基的支持度已落後喬甘迺迪三世14%。有評論更指馬基應該退位讓賢提早引退。

喬甘迺迪三世雖然不太情願以「甘迺迪」的招牌作競選主軸，可是其家族背景免不了是定義他的最大特徵：他的父親是麻省參議員；他的祖父羅拔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是1968年遇刺身亡的前聯邦司法部長、前紐約州聯邦參議員；他的伯公是1963年在德州達拉斯遇刺身亡的美國總統，留下千古奇案；他的叔公愛德華甘迺迪（Edward Moore Kennedy）是盤踞參議院長達47年的老政客。他的家族19世紀中葉從愛爾蘭移到美國麻省過後，至世紀之末已成為該省的顯赫政治勢力。

經過近百年的風光，喬甘迺迪三世今天之敗，並非這個擁有特色紅髮的年青政客的個人缺失，而是民主黨變了、時代變了。

民主黨的「未來」勝了

獲勝後的馬基，穿着Nike Air Revolution「潮鞋」（配搭西裝）上台謝票，一語中的地指出「今晚的勝利全靠年輕人」，聲言（他幾乎一生奉行的）「漸進主義的時代已經過去」。誠然，馬基奇兵突出擊敗喬甘迺迪三世，全靠與黨內新一代左翼進步派的結盟所致。

2019年2月，馬基與民主黨左翼明星、眾議員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下稱「AOC」）聯手推出將提振就業與環保政策結合的「綠色新政」（Green New Deal），首度分享得後者的「明星光環」——此時，人們大概已忘記馬基過去也有「不進步」的投票紀錄：例如上世紀90年代支持嚴厲刑法和小布殊年代支持入侵伊拉克等。

面對39歲的年輕「甘迺迪」，馬基的競選團隊一方面將年輕人視為焦點選民群組，將馬基年輕時代的片段與今天各種示威場面以電影手法連結一起拍攝宣傳片，又讓馬基穿上潮鞋，展現其切合「新時代」的一面，使74歲的馬基突然成為了「左翼潮老」，形象突變。諸如AOC、沃倫等人的背書當然不在話下。

另一方面，馬基更針對喬甘迺迪三世伯公甘迺迪總統「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要問你能為你的國家做什麼」（Ask not what your country can do for you – ask what you can do for your country）的名言開炮，乘着美國小政府個人主義在民主黨支持日減的趨勢，反稱「恕我直言，如今是開始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麼的時候了」，全句沒有點名「甘迺迪」，但其意指喬甘迺迪三世屬於過時政治人物的用意卻是無人不曉。

相較之下，喬甘迺迪三世卻得民主黨建制支持，獲得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背書。此舉遭到AOC痛批「偽善」——民主黨建制派為免現任議員遭新人挑戰，去年曾威脅將任何幫助新人挑戰現屆民主黨議員的公司列入黑名單。

最終，喬甘迺迪三世連自己家往的麻省牛頓市（Newton）也失守，落得一個慘敗收場。

有評論認為喬甘迺迪三世年紀尚輕，此次雖遇上家族歷史上的大敗，他朝仍有翻身之日。不過，馬基未來退身之時，在民主黨左傾、傳統政治明星已被網上意見領導壓過的現世中，繼位的也許還輪不到掛着「甘迺迪」牌子的喬。與AOC一樣同屬民主黨「四人幫」（The Squad）的進步派麻省非裔眾議員普雷斯利（Ayanna Pressley）也許比「甘迺迪」更加切合民主黨的未來形象。

在過去，「甘迺迪」之名是政治紅利，如今這或已成為一個民主黨政治人物難以擺脫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