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麗是擊敗特朗普一記殺着？　專家評優缺點再獻計：拉攏3群體

美國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又譯哈里斯）已獲得足夠的民主黨代表支持，確定將代表民主黨出征，競逐白宮寶座。在現任總統拜登（Joe Biden）宣布退選後，臨危受命的賀錦麗氣勢如虹，甚至有反超共和黨對手特朗普之勢。16年前把第一位黑人總統奧巴馬送入白宮的美國人，如今會否再締造歷史，協助賀錦麗打破玻璃天花板，成為首個攀上權力巔峰的女黑人總統？

她是美國加州首位女總檢察長。

2020年，她成為現任總統拜登的副手，當選美國歷史上首位女副總統，也是美國第一位有非裔及印裔血統的副總統。

在拜登決定放棄競選連任後，肩負着協助民主黨守住白宮寶座使命的賀錦麗發現，她也許有機會攀上高峰，成為美國第一位女黑人總統。

賀錦麗宣布將爭取民主黨提名後，競選形勢一片大好。短短一周內，她籌集到2億美元（約2億6800萬新元）競選資金，有17萬人加入她的競選團隊成為志願者。

更多美國人也開始關注這場選舉。賀錦麗成為潛在總統候選人後，兩天內就有3萬8500名新選民登記，高達83%年齡不到35歲。

美國得州達拉斯南方衛理公會大學政治學教授Cal Jillson告訴《聯合早報》：「賀錦麗為民主黨選民和捐款人注入新的活力，這種新活力使她在民調中和共和黨的特朗普不相上下。」

美國廣播公司新聞（ABC News）和益普索（Ipsos）7月26日和27日對1200名美國人進行的全國抽樣調查顯示，賀錦麗的支持率已從一週前的35%上升到43%。

彭博社與全球決策情報公司晨間顧問公司（Morning Consult）於7月24日至28日進行的民調則顯示，在7個搖擺州中，賀錦麗在6個州的支持率上升。其中，在密歇根州、亞利桑那州、威斯康星州和內華達州，她領先特朗普2至11個百分點，在北卡羅來納州和賓夕法尼亞州落後特朗普2至4個百分點，在佐治亞州則與特朗普打平。

共和黨的副總統候選人萬斯曾於2021年指賀錦麗是「沒孩子的養貓女士」（childless cat ladies），結果引起各方抨擊。賀錦麗7月27日在馬薩諸塞州出席籌款活動時，有支持者在場外舉着「如果我的貓可以投票，它會投選你」的標語牌。（法新社）

贏取傳統白人支持不易

特朗普競選團隊指出，民主黨的支持率升高只是賀錦麗宣布代拜登出征後的「蜜月期」效應。事實上，賀錦麗要攀上白宮的權力巔峰，面對不少障礙，包括她作為女性又是黑人，可能成為她邁向白宮道路上的絆腳石。

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國際事務教授Gerard Toal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說：「白宮寶座所隱含的父權制與男性氣概，以及人民期望總統足夠強硬和堅強，以做出生死攸關的重大決定，是賀錦麗必須克服的巨大障礙。」

美國智庫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2016年當前國務卿希拉里（Hillary Clinton）作為白人女性首次參選美國總統時，贏得的男性選票比對手特朗普低超過10個百分點，只有41%。雖然她比特朗普贏得更多女選民的支持（54%），但在白人女選民中，只有45%的人支持她，比特朗普還少2個百分點；支持希拉里的白人男選民就更少了，只有39%。

Gerard Toal說：「美國國內有一批非常保守的傳統白人民族主義選民，他們對於投票給女總統感到非常猶豫，更不用說投給黑人女性了。」

可藉墮胎權議題吸票

民主黨如今寄望，最高法院兩年前推翻被視為保障國內婦女墮胎權最重要的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後，會激勵年輕女性投票，甚至將部分共和黨支持者推向民主黨陣營。

1973年的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判決裁定女性墮胎權受憲法保護，成了美國法律保障墮胎權的里程碑判例。不過，聯邦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在2022年6月24日以5票對4票，推翻這個判決。共和黨大力支持墮胎禁令，而9名大法官中，6人是由共和黨總統委任。

女權主義作家Jessica Valenti說：「我認為，人們並不完全了解女性對羅訴韋德案被推翻有多麼憤怒，賀錦麗有能力把這一點傳達給他們。」

羅訴韋德案被推翻，激起許多美國人對共和黨的不滿，導致共和黨在2022年中期選舉中表現欠佳。

賀錦麗已在全國發起一場「爭取生育自由」（Fight for Reproductive Freedoms）巡迴活動，倡導女性有權為自己的身體做決定，並呼籲國會恢復對羅訴韋德案的保護。

YouGov在7月19日至21日展開的民調顯示，在墮胎問題上，賀錦麗的支持率比特朗普高出12個百分點，顯示墮胎權可能成為賀錦麗爭取女選民的最關鍵殺手鐧。

賀錦麗對黑人選民的號召力也不小。美媒與民調機構SSRS於7月22日至23日進行的民調顯示，賀錦麗在黑人選民中以78%對15%的優勢領先於特朗普。

賀錦麗似乎不希望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縛。她曾在接受《華盛頓郵報》訪問時表明，政治人物不應該局限於自身的種族或文化背景，並以「自豪的美國人」稱呼自己。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拉惹勒南國際關係學院美國政治顧問Adam Garfinkle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指出，賀錦麗的膚色、語言和文化表達都與傳統美國黑人形象有所不同，就如前國務卿鮑威爾（Colin Powell）和賴斯（Condoleezza Rice），予人的印象是：聰明、自信、能幹、愛國，而且總體上很有吸引力。

他說：「在一場勢均力敵的選舉中，賀錦麗的出身是否能決定勝負？是的，有可能，她是有色人種女性這一事實可能會打擊她在幾個搖擺州的選情。但如果運氣好的話，也可能不會。」

Adam Garfinkle認為，賀錦麗雖缺乏外交和國家安全政策經驗，但相對於81歲的拜登和78歲的特朗普，59歲的她年輕有活力，也獲得多數民主黨人支持。她的檢察官背景讓她在犯罪和移民問題上更具說服力，她對女性議題立場堅定，政策導向也更具前瞻性。

他說：「賀錦麗的優勢大於劣勢。即便如此，專家意見傾向於這樣的結論，即賀錦麗贏得的普選票將明顯高於拜登，她會在主要城市地區獲得絕對多數票，但她贏得的選舉人票可能少於拜登，因此輸掉選舉的可能性更大。在美國的選舉制度中，以1000張選票優勢贏得賓夕法尼亞州，比以10萬張選票優勢拿下紐約市和洛杉磯市更重要。」

在2016年的美國總統選舉中，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贏得的票數雖然比特朗普多了280萬張，但因為只拿下227張選舉人票，比特朗普的304票來得少，最終與白宮擦肩而過。學者擔心，賀錦麗可能陷入與希拉里同樣的困境。

達拉斯南方衛理公會大學的Cal Jillson教授則認為，賀錦麗須為美國人展示一個積極、振奮人心的美國願景，以及這個未來所蘊含的各種可能性，以同特朗普所展示的黑暗和威脅性願景形成鮮明對比。

他說：「賀錦麗必須談及一些特殊問題，如美國南部邊境的移民問題、犯罪問題以及令許多搖擺選民和其他人擔憂的通貨膨脹問題。」

Cal Jillson認為，對民主黨和傾向民主黨的選民來說，對特朗普的負面看法將壓倒他們對賀錦麗的大部分疑慮，促使他們投票給她。「我預計選舉結果勢均力敵，賀錦麗是具有競爭力的。」

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的Gerard Toal教授指出，賀錦麗要勝選，就須動員大批對拜登失望，以及對政治普遍不感興趣的年輕選民。他說：「我認為，賀錦麗獲勝的可能性超過50%，但這會是一場艱苦的戰鬥。特朗普很可能會試圖挑戰選舉結果……不幸的是，我們不能排除選舉後發生政治暴力的可能。」

或提供不同視角

在加州奧克蘭出生的賀錦麗來自一個移民家庭。她的母親是印度人，父親來自牙買加。父母在她五歲時離異，母親獨自一人撫養賀錦麗和她妹妹，賀錦麗曾多次說她受到母親很大的影響。

賀錦麗作為副總統首次出訪美洲以外的國家就是到東南亞。過去3年裏，她已前後訪問亞洲四次。她曾到新加坡、越南、印尼、泰國和菲律賓，也到日本和韓國等盟國訪問。

政治分析員認為，她的訪問未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美國觀察家研究基金會執行董事Dhruva Jaishankar告訴《日經亞洲》：「她在（亞洲）問題上沒有表達出非常強烈的觀點。作為美國副總統，她最關心的外交政策問題是邊境安全和拉美移民問題。」

龐大國防外交政策團　局限政治人物看世界方式

對於如果賀錦麗當選，她的亞裔背景會否影響新政府的亞洲政策，拉惹勒南國際關係學院的Adam Garfinkle指出，雖然賀錦麗了解一些淡米爾語詞彙，但並不精通，也不能閱讀。如果她真的當選總統，將忙於處理美國事務，不太可能沉溺於南亞情結。

不過，由於父母皆為移民，賀錦麗對美國或許會有不同於大多數美國人的看法，對美國以外的事物有更敏感的認識。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的Gerard Toal教授認為，這是一種優勢。

Gerard Toal也指出：「美國擁有龐大的國防和外交政策團體，這往往會在很大程度上局限政治人物看待世界的方式。」

達拉斯南方衛理公會大學的Cal Jillson教授則指出，美國領導人一直試圖調整外交政策重心，從傳統的關注歐洲和中東轉向亞洲，但烏克蘭和加沙等事件不斷拉回他們的注意力。

他說：「如果情況允許，賀錦麗政府將與拜登政府一樣，更加專注於在南亞和東南亞地區建立聯盟，範圍可從印度周邊到日本和台灣。中國大陸的崛起已經放緩，似乎不再構成取代美國在該地區影響力的威脅，但它仍然是個威脅，尤其是針對台灣。」

歷屆副總統　僅4人當選總統

賀錦麗如果在11月選舉勝出，不僅會成為美國首位女黑人總統，她以現任副總統身份當選也是非常罕見的。

在美國歷史上，只有四人是以時任副總統身份贏得總統選舉，包括美國第二任總統亞當斯（John Adams）、第三任總統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和第八任總統范布倫（Martin Van Buren）。

在范布倫之後，美國經歷過多位總統去世和一位總統辭職，從副總統扶正成為總統的政權輪替，但一直到近150年後的1988年，美國才出現了第4個通過選舉入主白宮的時任副總統。他就是從列根（Ronald Reagan）手裏接棒的第41任總統老布殊（George H. W. Bush）。

現任總統拜登雖然在奧巴馬（Barack Obama）任內擔任副總統，但他沒有在奧巴馬卸任時立即接棒。在2016年代表民主黨出征的是前國務卿希拉里，拜登則是在2020年才掛帥挑戰特朗普的連任征途。

身為現任副總統，賀錦麗同時也是參議院議長，因此得在選舉後監督選舉人票的計票工作。

在2020年的總統選舉後，連任失敗的特朗普就曾向時任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施壓，要他推翻選舉成績。不過，彭斯後來遵循正常程序宣布拜登當選。據知情者透露，彭斯當時曾向特朗普表明，他不認為自己有權改變大選結果。

如今大家關注的是，萬一競逐白宮寶座的賀錦麗在選舉中落敗，她是否能秉持公正，核實選舉成績並公布對手當選。

對此，賀錦麗發言人指出，賀錦麗很清楚她在明年1月6日須負責監督選舉人票的計票工作，並認為自己的作用是儀式性的，即簡單地統計各州認證的選舉人票數。賀錦麗已表明，絕不會干預選舉結果。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