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疫後復常添戰火憂慮　「反戰」意識能打破台灣「拒統」迷思？

經過疫情將近三年阻隔，許多長年在大陸工作求學的台灣民眾，終於得以在近期不受隔離等限制返家團聚，兩岸之間許久未見的熱絡生氣，看似正在徐徐重現。帶着社會上的高度期許與茫然，疫後兩岸來往交流如何「復常」，又會走向什麼樣的「新常」，成了擺在眼前的一道課題。

疫後台海新場景即將上演

蔡英文2月2日出席台灣「海峽交流基金會」（海基會）舉辦的「2023大陸台商春節活動」，再度拋出「我們願意和北京當局展開對話」之說。大陸國台辦則抓準了兩岸恢復交流的呼聲，促請台灣方面優先恢復廣州、深圳等16個直航航點。除此之外，國民黨副主席夏立言亦於2月8日率團訪陸，定調為「交流對話及關懷民生之行」，9日與國台辦主任宋濤會面時，還提出了「三大訴求和關切」。

整體態勢來看，兩岸雙方各黨派都有意願讓台海關係回到疫情前的狀態，從而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提出訴求和主張。平心而論，以兩岸之間緊密的依存程度，「復常」是必然，只是時間快慢的問題，民進黨政府想擋也擋不住，否則便等於是在跟求生存發展的民意過不去。

然而，歷史與現狀永遠是在動態發展，如同兩岸「維持現狀」不過只是台灣政客虛應故事的口號一般，於今兩岸想要「復常」，當中其實已經注入了相當多的新變數，構成了走向新局的新常態。大疫三年，中美戰略性對抗與俄烏衝突等局勢深化，令世界在方方面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處於地緣政治板塊最前沿的台灣自然首當其衝，美國政客處心積慮的各色「台灣牌」，華府智庫輪番「台海兵推」，無不說明了疫後台海新場景即將上演。

發展與生命、戰爭與和平

位處台海最前線的金門，金門縣議會「跨黨派問政聯盟」與「無黨籍聯盟政團」兩個次級團體，於2月6日發表宣言，倡議金門成為「永久非軍事區」，並推動興建「金廈跨海大橋」，營造金廈特區生活圈。參與倡議還包括一位民進黨籍議員，「永久非軍事區」的主張也得到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的贊同，認可此舉可拔除兩岸戰火引信、建構兩岸和平願景。

面對台海煙硝味與日俱增，金門縣議會團體的反戰和平倡議並不孤單。《香港01》記者了解到，台灣勞動黨等多個團體組成的「兩岸和平發展論壇」，近期亦糾結新黨、反軍購大聯盟、左翼聯盟等政黨組織，連署籌備發起「反麥卡錫亂台聯合行動」，表示美國新任眾議院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訪台假若成真恐再將引爆台海危機，台海軍事對峙恐將更加劇烈嚴重，擦槍走火的風險大幅升高，故此「爭取喚醒台灣人民的危機意識，匯聚強烈不滿的民意壓力，強力反對麥卡錫來台製造台海危機動亂，以爭取台海和平的一線可能」。

此外，成為兵役延長「受災戶」的台灣年輕世代，對兩岸局勢和戰爭的感受程度，與主政的民進黨之間亦宛若平行時空。

從金門縣議會到台灣民間團體的「反戰」訴求，雖尚非引起絕大多數台灣民眾群起響應，但其背後所藴含的民心微妙變化，卻相當值得反覆推敲。以金門為例，疫情之前金門與大陸福建廈門早已形成緊密生活圈，甚至許多金門人在廈門置產，對大陸水源和「小三通」的依賴可見一斑。金門、廈門這兩個曾經在台海炮戰對立的陣地，如今廈門高樓林立，且第二個國際機場都已開工，今昔對比，看在金門人眼裏恐是一番不足為外人道的感受，故而如今既要高舉「永久非軍事區」，同時更不忘推動興建「金廈跨海大橋」。

統一必然等於爆發戰爭？

換言之，金門民眾希望與廈門之間的往來恢復常態，甚至是追求更進一步的融合，除了原有的經濟、生存、發展因素之外，在今天還增加了生命、戰爭或和平等新的考量點，要先拒絕戰爭、擁抱和平，保存了生命之後，才可能有尊嚴和發展的選項。金門縣議會的倡議會不會蔓延到本島，令一些產業與大陸關係密切的縣市也跟進表態，目前尚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生命、發展、戰爭、和平如何取捨的「金門之問」，同樣也是對唇齒相依的台灣本島的一大靈魂拷問。

站在這個十字之路，台灣需要意識到的問題在於，中國大陸要的是完成統一台灣，「武統」的選項雖然存在，但不是唯一的途徑，「和統」依舊是今天的大政方針，也拋出了與台灣有識之士協商談判的號召。可是台灣社會對於「武統」的擔憂和恐懼，思考前提是多數人由於歷史因素和政客意識形態把持下的「拒統」，也就是既不要「武統」也不要「和統」，再加上又有外在美國賦予「烏克蘭第二」的「備戰」甚或「誘戰」角色，從而令台灣看不到任何的出路，認為統一必然等於戰爭。

對台灣來說，當局勢不斷升温，美國又在身邊不斷鼓譟，眼下正好是一個契機，冷靜理性地捫心自問，「拒統」究竟是為了不要戰爭、不要上戰場？還是不惜一切代價，就是不願意與中國大陸復合在一起？釐清了這個問題，才知道台灣到底要的是什麼。「反戰」意識倘若被現實情勢激化、激發出來，或許就像是捅破窗紙的那根手指頭，讓民眾察覺到統一不必然等於戰爭，「武統」與否的決定權其實掌握在台灣自己手中，未來台灣內部的政黨主張、政治勢力，乃至台海的走向，都有可能步上未曾想像過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