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殺死」年長女性？　瑞士長者人權為由告政府不作為

北美、歐洲、北非和亞洲的熱浪自7月以來仍然持續。迎來創紀錄高溫的南歐地區，當局更警告民眾熱浪之下的健康甚至死亡風險有所增加。其中，健康風險更高的女性長者尤其感到擔憂，一批來自瑞士的高齡婦女準備在歐洲人權法院與政府來一場訴訟，控告當局未有採取足夠措施來保護她們免受氣候變化的影響，備受各界關注。

由約2,400名64歲及以上瑞士婦女組成的氣候保護組織KlimaSeniorinnen Schweiz（意為支持氣候保護的女性長者），於2020年向歐洲人權法院（European Court for Human Rights）發起訴訟，目前正在審理中，預料明年將有判決結果。

熱浪下女性長者更高危？

KlimaSeniorinnen Schweiz成員之一、71歲的Fatima Heussler對《紐約時報》表示，高溫天氣下在戶外逗留會令她感到呼吸困難。去年瑞士因熱浪創下高溫記錄時，她更是連輕微的家務活動都做不來。另一成員、75歲的Elisabeth Stern則曾是一名徒步旅行愛好者，她稱她們的健康受到了過熱天氣的威脅。去年夏天，她因為厭倦了關着窗戶待在室內而逃到到涼爽的山區，結果卻在纜車上暈倒了。

根據上月國際學術期刊《自然醫學》（Nature Medicine）發佈的一項研究，去年5月底至9月初，歐洲有超過6.1萬人死於高溫關聯原因，其中大多數為女性長者。若考慮到人口權重，女性的死亡概率比男性高了足足56%。瑞士伯恩大學（University of Bern）的一項研究顯示，該國去年夏天約600宗因高溫致死的病例中，60%以上由全球暖化引發，其中老年婦女的死亡率最高。

女性更高危的原因存在多種可能性。來自荷蘭和德國的研究人員對荷蘭過去23年的氣候和相關死亡數據的研究顯示，在同一年齡組別內，女性死亡率仍然更高，意味着差異並非源於女性更加長壽。有份參與研究的Hein Daanen解釋，女性出汗量只有男性的一半、因此散熱能力更低；此外，心血管負荷更高、獨居者更多等，可能也使得女性長者更加高危。

減碳不足「違反人權」？

此次訴訟最初由4名女性原告於2016年在瑞士國內法院提出，但瑞士最高法院裁定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婦女的權利受到侵犯。不過，控方認為法院對案件的分析不適切，於是向更高一級的歐洲人權法院（European Court of Human Rights）上訴。原告稱她們患有心臟和呼吸系統疾病，而瑞士政府未能採取足夠的措施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使她們在炎熱的天氣之下面臨死亡的風險。

根據《歐洲人權公約》中第2和第8項規定：每個人都享有生命權和私人及家庭生活受到尊重的權利。原告以此控告政府，相當於以人權為由推動氣候行動。

事實上，瑞士政府雖然承認氣候變化對健康的影響，但主張該國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與老年女性的健康沒有直接關係，並堅持該國目前的氣候目標是充足適切的。當局還主張，氣候行動應由政治家來決定，法院不該扮演「准立法者」的角色。

2021年，瑞士政府曾推出一項旨在推動該國實現《巴黎協定》中減碳目標的環保法案，但在全國公投中以微弱優勢遭到否決。若歐洲人權法院判定原告勝訴，瑞士將被迫在比原計劃更短的時間內實現減碳目標。目前，多個歐洲國家政府表態支持瑞士政府，當中包括奧地利、愛爾蘭和拉脫維亞。

今年3月，4名原告以及KlimaSeniorinnen Schweiz的許多成員來到法國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的歐洲人權法院出席庭審。已經81歲高齡的Bruna Molinari當時對記者表示，每逢天氣過熱她的哮喘就會加重，她說：「作為祖母和母親，我認為他們（下一代）有權享受比我們現在更好的氣候。」

多國關注氣候訴訟

在近兩年的氣候運動中，法律訴訟正逐漸成為一種流行且有力的工具。據倫敦經濟學院格蘭瑟姆研究所（Grantham Research Institute）和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薩賓中心（Sabin Center）的統計，全球2,000多宗氣候訴訟的四分一是在2020年至2022年期間發起的。

而以人權為法律依據推動政府採取氣候行動，分別在荷蘭、比利時、捷克國家取得過成功。這些國家的法院曾經裁定，《歐洲人權公約》之下各國政府有實施減碳措施的義務。當中，荷蘭的環保運動分子就在2019年爭取到最高法院的裁決，迫使政府於一年內將溫室氣體排放量降至較1990年低25%的水平。

蘇黎世大學（University of Zurich）法律研究人員Corina Heri對美國有線新聞網絡（CNN）表示，今次瑞士女性長者的訴訟為歐洲人權法院有史以來第一次受理氣候案件，由於法院對案件可受理性的門檻較高，大多數向法院提出的申請都沒有得到審理，且該案還將由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開庭審案的大法庭（Grand Chamber）審理，她稱：「這意味着它們提出了嚴重的法律問題。這種案件在10年前是不可想像的。」

由此可見，這次訴訟案件預計將影響整個歐洲日後的氣候訴訟。Heri表示：「法院對這些問題的裁決，將對其他氣候案件產生決定性影響，並將向整個歐洲委員會乃至全世界的法院發出強烈信號。」

隨着全球暖化的影響日益明顯，世界各地的熱浪問題困擾着全球無數的人。相信無論是次訴訟的結果如何，今次案件將大大喚醒外界對於諸如氣候對健康的影響、各國減排情況、各國政府角色等問題更多的思考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