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火藥庫驟然升溫？　科索沃與塞爾維亞車牌爭議再掀危機

科索沃與塞爾維亞邊境地區局勢惡化，科索沃首府普利斯提納（Pristina）一群塞族人因不滿被要求在兩個月內將塞爾維亞車牌換成科索沃車牌，以重型貨車封鎖通往兩個過境點的道路抗議，更有人向科索沃警方開槍，局勢一度變得緊張。
這場由車牌惹起的爭端，不僅讓人再次關注位處巴爾幹這個「歐洲火藥庫」的科索沃與塞爾維亞之間的種種恩怨，還有機會引發繼烏克蘭戰事之後歐洲地區另一件重大的危機事件。

科索沃早於2008年宣布獨立，但原為宗主國的塞爾維亞一直未有承認其主權，科索沃的主權爭議持續至今。今次爭端源於科索沃當局早前宣布，將給予當地塞族人60天的過渡期以獲得科索沃車牌，並於8月1日生效。此外，當局最新亦要求來自塞爾維亞的訪客，包括沒有科索沃證件的科索沃的塞族人，須在邊境取得額外的證明文件，類似的措施在塞爾維亞邊境也有實施。

然而，居住在科索沃北部的約5萬名塞族人過往一直源用塞爾維亞當局簽發的車牌和證件，並拒絕承認科索沃當局簽發的相關證件。故此，該政策瞬間惹起嘩然，使得數百名原本就拒絕承認科索沃統治和主權的塞族人聚集邊關道路，並向政府表達強烈抗議。

7月31日，科索沃警方表示抗議行動中有人朝警察部隊的方向開槍，幸而並無造成傷亡。警方又指，示威者還毆打了幾名在被封鎖道路上經過的阿爾巴尼亞人，又攻擊部份駛經的汽車。鄰近主要由塞爾維亞人居住的北米特羅維察小鎮（North Mitrovica），當地的空襲警報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鑑於緊張局勢升級，科索沃當局表示，在與歐盟和美國大使磋商後，計劃將延至9月1日實施。

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Aleksandar Vučić）指，科索沃的目標是「驅逐塞爾維亞人，特別是從科索沃北部和梅托希亞（Metohija）」，又說當地局勢對塞爾維亞和塞族人來說「從未如此複雜，警告若果塞族人受到攻擊，塞爾維亞將會獲勝」。

駐科索沃的北約維和部隊發表聲明指：「科索沃北部城市的整體安全局勢很緊張，維和部隊正在密切監視，並準備在穩定受到威脅時進行干預。」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Maria Zakharova）則批評科索沃當局實施的「毫無根據的歧視性規則」。

其實，這場車牌危機早於一年前上演過，塞族人當時封鎖了同一道路，貝爾格萊德不滿科索沃派遣大批特警部隊駐守邊境地區，試圖以武裝優勢「強行」接管當地塞族人社區。最終，去年9月底經過歐盟官員的兩天斡旋，雙方達成協議由北約部隊進駐邊界，兩地車輛以特殊貼紙遮蓋國家標誌，使民眾得以在邊界自由移動。

科索沃人口約180萬，逾九成人口為阿爾巴尼亞族，大部分信奉伊斯蘭教，主流民意政治上親阿爾巴尼亞及歐洲。當地另有5%人口為塞爾維亞族，集中在科索沃北部、接壤塞爾維亞的區域，大多信奉東正教，政治上更親近塞爾維亞。

1999年，塞爾維亞為首的「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SRJ）」（前南斯拉夫開始解體，由塞爾維亞與黑山組成）出兵，以武力鎮壓科索沃的獨立運動，最終導致了為期78天、由美軍和北約各國介入的科索沃戰爭（Kosovo War），成功迫使塞爾維亞撤軍。

然而，軍事衝突造成13,000人死亡、數十萬人無家可歸，雙方同樣指責對方干犯戰爭罪行，尤其是在北約未經聯合國安理會同意發動空襲的問題上。

科索沃戰爭結束後，科索沃改由北約管轄，後來北約將管轄權交予聯合國。此後，科索沃一直是具主權爭端的地方，一方面它自2008年宣布獨立，惟原宗國塞爾維亞拒絕承認，認為其是該國的一個自治省。現時，科索沃已被119個國家（包括大多數西方國家）承認為獨立國家，如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沙特阿拉伯、土耳其、以色列等承認；惟仍有逾半國家不承認，包括塞爾維亞、俄羅斯、西班牙、中國等。這致使科索沃在國際舞台上的處境裹足不前，難以加入北約、聯合國和歐盟等組織。

雙方曾於2013年承諾進行由歐盟發起的對話，以試圖解決懸而未決的問題，惟進展甚微。由於宗主國拒絕承認科索沃獨立，經常都對其各種改革、外交或調整政策多有干涉與意見，雙邊亦不時會因為矛盾，造成煙硝味再起，讓外界深感憂慮。

2018年底，科索沃逕自由國會批准緊急法案，將原有的安全部隊升格為正式「國家軍隊」，此舉撼動了歐盟、美國、俄羅斯、北約和塞爾維亞等方，更讓他們和塞爾維亞的矛盾走上更難解決之路。

隱憂不絕　科索沃還欲加入北約和歐盟…

時至今日，科索沃與塞爾維亞長期的緊張局勢，有賴北約特派團科索沃部隊（KFOR）維持着相對脆弱的和平狀況，目前特派團在當地有多達3,770名士兵，由28個盟國和夥伴國提供。部隊的主要任務職責是，幫助維持科索沃人民和社區的安全和有保障的環境和行動自由，其中包括「阻止塞族部隊對科索沃重新產生敵意和威脅」、建立安全的環境並確保公共安全和秩序等。

最新的消息指，北約維和部隊在直昇機的支援下已拆除了塞族示威者的路障， 兩個過境點亦重新開放。

鑑於今年俄烏戰事以來，迫使俄羅斯進一步與歐洲割裂，故是次科索沃突然挑起車牌爭議，難免再觸動各方神經。俄羅斯外交部指，科索沃與美國和歐盟合作，威脅科索沃的塞爾維亞少數民族。而科索沃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隨着北歐國家芬蘭和瑞典捨棄軍事中立原則申請入北約，該國也於今年5月表態要加入北約和歐盟。

科索沃2012年就申請參與北約的和平夥伴計畫（Partnership for Peace），惟因未獲全體北約成員國給予外交承認，故申請沒有進展。庫爾蒂強調，塞爾維亞並不想加入北約，因此在科索沃申請加入的議題上，北約無須納入塞爾維亞的考量。他提到，科索沃的國防預算已增加52%，目的是讓塞爾維亞若想對科索沃採取行動要三思。不過他也說，科索沃仍想和塞爾維亞關係正常化。

可以預期，在科索沃急欲改變現狀的前提下，是次車牌爭端僅是一例，未來或在其他事務上刺激塞爾維亞，令巴爾幹半島近年難得的短暫和平轉眼消逝，成為繼俄烏戰事後歐洲地區另一個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