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俄羅斯│伊拉克、委內瑞拉前車可鑑:國際制裁只苦了老百姓?
因應當前的俄烏局勢,西方多國祭出史無前例的嚴厲制裁,導致大量資金和技術人才離開俄羅斯。據《華爾街日報》指出,戰事經已令俄國經濟萎縮10%,為蘇聯解體以來最差的表現。莫斯科市長索比亞寧(Sergey Sobyanin)於18日更宣稱,該市將有20萬人面臨失業風險。
回顧歷史,過去伊拉克、委內瑞拉、蘇丹等國家遭到國際制裁時,每每適得其反的未能阻止當下戰事和事態問題,一般民眾往往受害至深...
透過制裁作為懲罰手段的歷史頗為悠久,尤其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一戰結束後,關於通過國際組織實施制裁的辯論更是屢見不鮮。當時的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即聯合國前身)允許在五種情況下使用制裁,包括違反聯盟盟約第十條、在戰爭或戰爭威脅的情況下、聯盟成員不支付仲裁裁決時、當聯盟成員在未將爭議提交聯盟理事會或聯盟大會的情況下參戰時,以及當非成員與聯盟成員發生戰爭時。
國際間早期的制裁例子,包括有1935年阿比西尼亞危機(Abyssinia Crisis)的一次,當時意大利王國入侵衣索比亞帝國,衣軍迅速潰敗,首都阿迪斯阿貝巴於1936年5月被意軍佔領,皇帝塞拉西一世(Haile Selassie)流亡英國,最終衣索比亞帝國併入意大利王國一部份。英法為首的國際聯盟因而對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的意大利實施經濟制裁,惟拒絕實施兩項重要措施,即禁運石油和封鎖蘇伊士運河。
此外,還有日本於二戰期間遭遇美國、英國、中國、荷蘭的「ABCD包圍網」經濟制裁(取名四國英文首個字母),迫使日方因而最終與美、英兩國談判。
較近年受制裁的國家亦多不勝數,包括上世紀90年代有因入侵科威特及被指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伊拉克、因1996年屠殺達爾富爾阿拉伯人的蘇丹、涉及911恐襲的阿富汗、涉及2014至15年內戰的也門,以及去年軍事政變後人權問題的緬甸等。
從伊拉克到委內瑞拉 平民傷害深...
全球經歷了眾多的制裁個案,不難發現一個教訓,就是制裁往往並非,對平民百姓的傷害很大。舉例,1990年8月6日至2003年5月22日期間,伊拉克因入侵科威特而遭聯合國實施全面金融和貿易禁運。制裁的最初目的是迫使伊拉克從科威特撤軍,支付賠償,並披露和消除一切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以往有研究指出,制裁期間造成的營養不良、缺乏醫療用品,以及因缺乏清潔食水,導致伊拉克的疾病發生率很高,或造成該國高達50萬名兒童死亡。雖然此一數字存在不少爭議,但不少研究均指出制裁與大量兒童死亡個案有關。此外,制裁還導致伊拉克人均國民收入顯著下降,嚴重影響當地民生。
另外,美國「經濟與政策研究中心」(CEPR)的研究亦發現,特朗普政府自2017年8月以來實施對委內瑞拉的經濟制裁,經已造成數萬人死亡,並迅速加劇了人道主義危機。這當中的原因是相關制裁減少了當地的食品和藥物供應,增加了疾病和死亡率。此外,制裁也導致當地石油產量急劇下降,對當地經濟和平民百姓造成了巨大傷害。
美國對委內瑞拉的金融和貿易制裁,對當地經濟和人民造成毀滅性打擊,並阻止該國從嚴重的經濟蕭條和惡性通貨膨脹中復甦。負責該研究的經濟學家 Mark Weisbrot曾表示制裁是故意破壞委國經濟:「制裁剝奪了委內瑞拉人的救命藥品、醫療設備、食品和其他必需品進口,根據美國和國際法以及美國簽署的條約,這是非法的行為,國會應該採取行動阻止。」
還有美國長達20年對蘇丹的制裁,為當地經濟帶來了嚴重影響。據蘇丹政府估算,自1997年起的制裁導致的直接經濟損失超過400億美元。美方的單邊制裁不僅加劇糧食、能源、經濟危機,傷及蘇丹民生並引發新的人道後果,還導致該國通脹嚴重、就業機會減少、民眾收入下降,為和平安全帶來許多不穩定因素。
上述常見的國際制裁,以往不時因人道主義原因受到批評,因為它們對一個國家的經濟產生負面影響,也可能對普通公民造成額外傷害,如美國政治學者Dursun Peksen表示,制裁會削弱目標國家的人權。還有意見認為,實施貿易限制只會傷害普通民眾,而不是政府精英。
制裁解決不了問題
誠然,支持制裁的人士認為,不管制裁對一群人的影響如何,這些公民很可能已經受到政府的壓迫。他們還認為,與不採取任何行動相比,制裁是最好的替代工具,而且在沒有制裁的情況下,專制政權沒有改革的動力。有研究指出,美國和聯合國的經濟制裁通過平均每年降低GDP增長3%,對目標國家的經濟產生了顯著的影響,負面影響通常持續十年,目標國家的人均GDP總體下降達25.5%。
不過,國際社會亦有不少人反對制裁,認為制裁是促進民族主義價值觀和削弱國家文化的一種方式,而且制裁的實際效果往往存疑,或難以達到政權更迭等主要目標。
英國外交官格林斯托克(Jeremy Greenstock)認為,即使制裁可能效果不大,但制裁之所以受歡迎,不是因為它有效,而是因為「若想對一國政府施加壓力,沒有其他事情更值得做」。比利時法學家Marc Bossuyt則認為,在非民主政體中,制裁對政治結果的影響程度存在爭議,因為這些政權大多對民意的反應不那麼強烈。
回到當下的俄烏戰爭。自戰事開始以來,美國為首的西方多國即便經已發動強力的對俄制裁,依舊無法改變俄羅斯矢志要解決安全問題的決心。而且,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博雷利(Josep Borrell)早於3月10日已表示,歐盟「對俄羅斯金融制裁能力已達極限」。
然而,儘管已到極限手段,但如今烏克蘭戰火仍然激烈,可見西方領頭的對俄制裁不僅無法實現「俄烏停火」的目標,連帶的全球糧食危機、能源危機等廣泛危機亦只見惡化,像歐洲對俄欲實施能源制裁,卻「自損三千」。更重要的是,即便中國、印度、東盟、非洲各國等均參與對俄制裁,俄羅斯平民將會深受其害,同時為未來埋下仇恨的種子。政治問題最好還是在談判桌上解決,與其輸送武器或在經濟上狠下重手,倒不如務實的促成外交談判,讓戰事得以早日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