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興疫苗｜巴西為何要將疫苗送入亞馬遜深處？

儘管巴西總統博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本人對疫苗持懷疑態度，但1月19日，巴西軍方還是派出醫護人員和數千劑中國科興疫苗飛往亞馬遜雨林深處，開始為面臨第二波疫情和新變種病毒的原住民接種疫苗。

上周（1月13日）巴西研究人員公布了臨床結果，證實科興生物（Sinovac Biotech）疫苗的有效率為50.4%，足以滿足監管要求。在此之後，巴西政府於1月18日批科興疫苗緊急使用，並展開了全國的疫苗接種活動，包括亞馬遜地區。

根據美聯社的報道，在軍方派出疫苗飛往雨林的前一天，1月18日，Witoto族成員、護士技師奧迪加（Vanda Ortega）在亞馬遜州首度裏接種了該州的第一劑科興疫苗。奧迪加也是她原住民社區的一名護士志願者。

巴西原住民獨特的疫情困境

巴西80萬原住民受到了席捲亞馬遜村莊的疫情的嚴重打擊。雖然亞馬遜社區地處偏遠，但卻無法避免感染：非法礦工，動物偷獵者，甚至是政府的醫療保健人員過去都有無意中將病毒傳播到受保護地區。此外，由於他們的領土被破壞，許多當地人現在需要前往城鎮購買食品供應，增加了他們感染病毒的機會。

一旦病毒到達這些社區，多種因素使這些社會難以遏制病毒的傳播，而且會產生極其嚴重的影響。研究人員在夏季收集的統計數據顯示，感染新冠病毒的原住民的死亡率是巴西一般人口的兩倍。

從歷史上看，這些社區經常遭受新傳染病的侵襲，專家指出是因為他們缺乏對外來者帶來的病原體的免疫防禦能力。然而，一些人認為，今天最大的挑戰是缺乏保健服務。這些村莊離最近的醫療站平均要坐好幾天的河船才能達到。

巴西亞馬遜原住民組織協調會（Coordination of the Indigenous Organizations of the Brazilian Amazon）執行成員卡克蘇亞納（Angela Kaxuyana）告訴湯森路透基金會：「想像一下（病毒）在一個原住民村落裏，它沒有衛生中心，沒有醫生。那裏沒有人可以迅速採取行動，隔離病人。這就是為什麼它的傳播如此激烈的原因。」

除此之外，人類學家有警告說，這些社區的社會結構是建立在大家庭共同居住的基礎上的，這使得社交隔離措施難以貫徹，也使得病毒得以廣泛傳播。而且，這可能給這些小社區帶來嚴重後果：村長的死亡往往意味着有關其當地語言、歷史和對部落傳統生活方式的具體知識的消失。

在接受《國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雜誌採訪時，社會環境研究所（Instituto Socioambiental）的人類學家莫雷拉-多斯桑托斯（Tiago Moreira dos Santos）表示：「老人是活的百科全書，保留着這些人的世界觀，他們是文化的守護者。」

疫苗能否拯救巴西的原住民？

國家推出全國接種活動的同時，巴西出現兩種新冠病毒變種，其中一種來自已經進入緊急狀態的亞馬遜州（Amazonas state)。這種名為P1的新變種病毒有大約20種突變，其中包括一些特別令人擔憂的。

劍橋大學公共衛生和微生物學教授皮科克（Sharon Peacock）在接受《泰晤士報》雜誌採訪時說，來自亞馬遜的變種攜帶了使英國變種更容易傳播的相同突變，但它還攜帶了另外兩種突變，這些突變在實驗室測試中顯露「可逃脫抗體的潛在能力」。

目前，沒有跡象表明疫苗對變種病毒無效，然而，醫生們擔心，在亞馬遜發現的變種病毒可能正在助長目前在該地區肆虐的第二波感染。亞馬遜州的首府和亞馬遜雨林中最大的城市瑪瑙斯（Manaus）已經成為巴西的疫情中心。如果這確實是由於病毒的傳染性增強，那麼病毒可能已經擴散到了居住在城市周圍雨林中的原住民。

如果是這樣，疫苗接種運動可能來得太晚了。而即使疫苗接種運動已經及時開始，但總統博爾索納羅對疫苗的貶低也有可能導致該運動達不到其目標。

從疫情開始，博爾索納羅就表現出對原住社區的漠視，並一直淡化了病毒的威脅。儘管最近亞馬遜地區的病例有所上升，但他繼續公開懷疑疫苗的作用，表示自己不會打疫苗。在巴西當局正式宣布授權疫苗緊急使用時，他也明顯地未有親身出席。

此外，博爾索納羅曾對中國疫苗表示反感，稱中國產品不可信。雖然現在政府支持開展全國性的疫苗運動，但總統的不情願使巴西手上的疫苗數量遠遠未足需求，現在巴西這個擁有2.13億人口的國家，手上只有600萬劑疫苗，而亞馬遜州只收到25.6萬劑。

雖然巴西公共衛生官員現已爭相進口或生產更多的疫苗，但亞馬遜原始居民的命運依然是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