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沙用】過度開發與破壞生態 人工育灘掩蓋不了沙灘消失的現實
每逢夏季，海灘都會擠滿前來消暑享樂的市民。多數人誤以為海灘是一個永恆的自然景象。然而，沿海地區的居民都知道，海灘是最容易轉瞬即逝的自然地貌。當遇到颱風或踏入冬季，它都會出現明顯的流失，直到夏季又神奇地回復舊貌。
海浪接近沿岸的淺層海底時，會湧起海砂和其他海底沉積物。當海浪較小的時候，只有上湧的浪能夠移動沙粒，成為海灘的一部分。適中的海浪則既可以將沙粒湧上岸，也可以從海灘帶走沙粒。但一般情況下都是移入大於移出，因此才會日復日形成沙灘。只有當大浪的時候，尤其是風暴來臨時，侵蝕海灘上的沙會遠多於湧上岸的數量。
天然沙灘 面臨侵蝕風險
全球多達九成的自然沙灘正在消失，不少著名海灘如美國佛羅里達州的海灘、西班牙的陽光海岸、澳洲的黃金海岸和巴西里約熱內盧海岸等正受到威脅。一方面是因為海平面上升和風暴增多，更重要是，人類開發海灘造成大規模的侵蝕。去年初，新西蘭一項全國調查顯示，約有三分之二的當地人認為，海灘侵蝕情況比20年前更為嚴重，大部分人甚至擔心很多海灘會永遠消失。
Coastal Restoration Trust 的Tim Park 表示，在海灘駕駛車輛、海邊築修海堤都會改變海灘地貌，並造成沙丘移動。他直言：「我們在不斷塑造和管理海灘，讓它們符合期望，但卻沒有使用最合理的方式來配合大自然。海灘一旦消失，就永不回來。」雖然新西蘭沿海地區出現了一些問題，但Tim Park指出，如果沿海生態系統，特別是海灘沙丘處於健康狀態，海灘還是可以恢復的。他強調：「我們可以通過一些較好的選擇，促進可持續發展，並給予海灘喘息的空間。沙丘就是完美的例子，不僅能夠抵禦風暴潮，還可以成為海嘯的緩衝區。沙丘具有重要的作用，有助於保持海灘生態系統的健康。」
鄰國澳洲的新南威爾斯省今年初一份報告也預警，中部大湖市府（Great Lakes Council）長達150 公里的原始海岸線上，約20 個海灘和兩個國家公園將面臨海平面上升的「極端風險」。澳洲聯邦科學與工業研究組織（CSIRO）預測，最遲於本世紀末，海平面可能上升最多0.88米，當地約70間住宅面臨滑移和侵蝕的危險，連道路和污水處理等基礎設施也恐將遭到破壞。當地政府為此展開應對方案，除了分析海灘沙量，制定海岸區管理計劃，為未來海平面上升做準備，並就所需的成本徵詢民意。類似問題同樣困擾不少國家，美國佛羅里達州羅德岱堡（Fort Lauderdale）一帶的沙灘看上去很美，其實自1970 年至今，最少已填補沙子四次。2006年的一次修復更動用153萬立方米的沙，由此連成的運沙車更可由當地一直伸延至維珍尼亞州的里奇蒙市（Richmond）。
泰國以怡人海灘吸引全球遊客，當地政府宣布斥資4.3億泰銖（約1億港元），為芭堤雅維修長達2.9公里的海灘。作為著名旅遊熱點之一，芭堤雅海灘近年面對嚴重的海水侵蝕問題，若不採取行動，部分海灘將永久消失。據估算，復修工程總共使用36 萬立方米的海砂，有望在今年11 月完工。然而，即使是工程後的芭堤雅海灘，每年也會流失約一成海砂，維修成果最多只可維持十年。
英國阿爾斯特大學（Ulster University）海洋研究教授Andrew Cooper 與美國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地球與海洋科學教授Orrin Pilkey的著作《The Last Beach》（最後的海灘）指出，不少國家的政府相信，防海大堤能夠保護城市免受侵蝕，以及應對海平面上升。事實上，它卻是造成海灘和海防設施受損的元兇。相反，天然的沙灘比人工防海堤能更有效保護建築物免受暴風侵襲。
人工育灘 效果適得其反
Orrin Pilkey 指出，天然沙灘幾乎是不可能被摧毀的，但興建防海堤卻干擾了沙粒和海浪的自然運動，妨礙海岸線積沙的過程。他解釋：「沙灘是防禦海洋力量一個很好的天然屏障，它能吸收海浪的能量，減低拍打海岸的力量。風暴不會摧毀沙灘，因為沙灘會改變形狀和地點，並移動周邊的沙，以最大限度吸收海浪的能量，並在隨後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時間內逐漸恢復。」他憂慮：「防海堤本身就是個問題，防海堤不能吸收海洋的能量。因此，當建設防海堤的時候，也就是沙灘終結的時候。」
兩位教授指出，如今不少沙灘需靠補充沙來延續，國家要大灑金錢，以龐大補沙計劃來維護受侵蝕的海灘，但通常這種人工育灘的行為，反而令海灘受侵蝕的速度快一倍。沙灘除了是不少人消遣的好去處，同時是大自然良好的屏障，更可保護海岸線環境。在氣候變化和全球缺沙的今天，沙灘無可避免遭受嚴峻威脅和破壞。然而，人類也應正視，與反思種種破壞生態的行為和效果短暫的補救措施。
上文節錄自第135期《香港01》周報（2018年10月29日）《地球沙荒 引發城市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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