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權益．日本】自下而上的彩虹潮　能突破右翼政治壁壘？

世人談論日本，總免不了提及「社會風氣保守」這一標籤，不過近年來不少民調顯示，同性婚姻合法化已成為當地民眾、尤其是年輕人中的一大主流意見。再加上全國逾三十個地方政府已設立同性伴侶制度，同婚合法化似乎不再是無望的等待。
相戀七年的加納克典與嶋田全宏，2016年在三重縣伊賀市登記成為「伴侶」，這對戀人形容過程猶如「真的結婚」。從他們的故事，也許能窺見日本同志群體的生活現狀。
（此為【亞洲同志權益】系列之二）

據加納介紹，向伊賀市政府申請伴侶證書的過程並不複雜，不過，除了提交基本個人資料，還需準備能夠證明兩人關係的材料，例如合照、私密信件等。加納感嘆：「異性結婚想必不需要提供這些，就這點來說，的確有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同性伴侶制度）還在完善之中。」

儘管並非十全十美，對兩人來說，申請成為「伴侶」仍然是一段美好回憶。當時一個同志平權組織在伊賀市舉辦慶典活動，在一眾好友見證下，市長親自為這對愛侶頒發伴侶證書。「非常緊張，感覺就像真的結婚一樣。」嶋田形容。

這場好比「結婚」的儀式，對於加納來說更為意義深重。從前習慣於隱藏真實的自己，在這之後卻「鬆了一口氣」，開始慢慢向身邊的朋友出櫃。「不過，至今還沒跟父母坦白……我們曾接受傳媒訪問，也許家人也會看到吧？」加納說道。

↓↓↓加納與嶋田營運的YouTube專頁：

日本男同性戀者、法學教授鈴木賢表示，同性伴侶制度的意義是，讓同性戀人們覺得政府認可這樣的關係，令當事人更有勇氣，鼓勵他們面對社會。他於2016年在家鄉札幌市請願，之後當地順利導入同性伴侶制度，而鈴木牽頭的關注組織已參與起草逾50份請願書。

除卻對同志本身的充權作用，鈴木認為這制度更能推動社會規範的改變，例如有愈來愈多公司和機構承認同性伴侶證書。在他看來，政治上保守勢力較弱的地方，其實非常樂於引入伴侶制度，因這做法給人一種「時髦、包容、開放」的印象。最佳例子莫過於東京澀谷區，正是流行文化、年輕人的聚集地。

年輕世代多支持　同性婚姻可期？

那究竟是同志友好的地方傾向建立伴侶制度，還是制度讓地方變得更加包容？這方面也難定斷。遷居伊賀市已有三年，嶋田在家務農，加納則在一間長者看護設施公司工作，兩人過着平靜且平凡的生活，不時與街坊鄰里聚餐。

（伊賀市）是一個對同性戀者非常溫柔的地方。需要真正出示伴侶證書的情況，一次也沒遇到過。

這對愛侶遭遇的惡意，反而多來自網絡。在他們開設的YouTube頻道下，曾有網民攻擊其性取向和樣貌，「真的受到很大衝擊……我想，我們還需要做得更多，讓大眾了解同志群體。」嶋田感嘆。

儘管保守風氣始終是日本社會的一大主流，但民眾對同性戀者的接受程度正不斷提高，同志議題其實已具備較成熟的討論環境。日本廣告巨頭電通集團（Dentsu）2018年曾進行一項針對六萬民眾的調查，受訪者年齡層為為20至59歲，當中78%贊成同性婚姻合法化。《朝日新聞》2017年開展的討論調查中，近五成民眾認為「同性婚姻應該受法律承認」，這比例在40歲以下人士中超過七成。

在一眾外資企業帶領下，松下、驪住等日本企業也表明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流行文化中，《大叔的愛》、《腐女一不小心跟Gay告白》等描寫同志的作品，進入主流觀眾視線，也反映年輕世代對同性戀的正面觀感。

改變自下而上　保守勢力成壁壘

雖然民間對性小眾群體的認知與關注與日俱增，不少人質疑日本作為先進國家，在同志平權政策層面卻相對落後。「以執政黨自民黨為首的保守勢力，害怕改變傳統，因此根本不願意推動同性婚姻的議題……政壇內的討論還是不夠，也少有政客會在同志平權上做文章。」鈴木這樣分析背後原因。

他認為，在韓國、台灣等地，反對同性婚姻的聲音仍清晰可見，例如部份宗教團體。在日本，反而沒有什麼人會直接、公開地反對，「所以我們經常覺得不知道『敵人』在哪」。面對「能拖便拖」的保守派，日本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未來，需寄望於各地同性伴侶制度的推廣，其背後代表的民意也許終將衝擊當局。

改變之日或許不再遙遠。2019年2月，13對同性情侶向法院狀告日本政府，要求當局承認同性婚姻，因不承認便違反日本憲法賦予公民的平等權利，類似訴訟在該國尚屬首例。「現在要等待法院判決，若有一宗案件勝訴，政府自然要啟動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議程。」鈴木解釋。

「時間表已經出來了，就在未來四、五年之內。」說到這裏，他的語氣仍然波瀾不驚。

上文節錄自第201期《香港01》周報（2020年2月17日）《日本「粉紅政策」　推同性伴侶制 「合法結婚」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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