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少林寺的跌宕起伏:低谷與重建
嵩山少林現時眾人皆知,更是習武之人的其中一個「聖地」。但現實是,現時興旺繁盛的少林寺,其實一度杳無人煙。
少林古剎得以重生,能成為現在中國武學聖地和旅遊熱點,背後又有什麼故事?讓我們回顧電影和現實中的少林寺,這一個世紀以來經歷的跌宕起伏。
河南省登封市西北13公里的中岳嵩山西麓,背依五乳峰,周圍山巒環抱、峰峰相連、錯落有致,形成了一層天然屏障。寺院始建於北魏太和十九年(495年),因山下叢林茂密而得名「少林」,並有「天下第一古剎」之稱。
可是,近一個世紀以來,這座「天下第一古剎」卻隨中國動盪政局而一同命運多舛。
民國以來少林衰落
滿清時期,嵩山少林寺被清廷嚴密監察,尤其雍正以後,明令漢人不可習武,寺院僧人要在晚上偷偷秘密進行;但同時,少林寺又頗得滿清皇帝青睞,經常御賜牌匾和資助少林。
近代少林寺衰敗,則始於1928年。民國軍閥混戰期間,馮玉祥部下石友三火燒少林,摧毀了寺院中大量的文物和建築。經過這場大火,少林寺走向敗落。幸好少林寺仍有一千三百七十多畝田產,而主持貞緒和尚在武僧逃散的時刻,為使少林功夫後繼有人,於是他與精於少林武功的僧人釋德禪(1907-1993)及武僧寂勤、俗子吳三林一起組織訓練武僧德根、素喜和行章等四十人餘,使少林僧人依然保持著參禪習武的風尚。而1942年抗日期間,釋德禪將亂世中找到的拳譜和散失民間多種拳術文字資料加以保存,1947年國共內戰,他親自選送數名武僧參加解放軍。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後,少林寺曾遭解散,釋素喜(1)和尚堅決留下看守,被稱名譽方丈,及後先後5次擔任或代理少林主持。土改時期,少林寺曾遭沒收田產和僧人被迫還俗,而據釋素喜生平事蹟回顧所載,1959-1961年三面紅旗期間,由於糧食供應不足,很多僧人還俗,只有釋素喜和16名僧人守護著少林寺,人數最少時只有他和行政法師兩人。而文革期間,因少林寺曾有自己土地,釋素喜等大師被定為大地主捱鬥,紅衛兵亦一度破壞佛像、焚繞經典。
電影重建少林品牌
文革以後,政府重建少林寺,1979年時任大陸國務院僑辦主任廖承志建議找香港電影公司拍攝有關少林寺的電影以推廣少林。結果由香港中原電影公司開拍,張鑫炎導演,大陸全國武術全能冠軍李連杰主演,赴河南嵩山實地拍攝。
原本針對香港及海外觀眾拍攝的《少林寺》,於1982年1月在香港公映,橫空出世卻成為中國電影史上奇蹟。當年中國電影票價在五分錢到兩毛錢之間,卻創下1億元人民幣票房收益,10億人次觀眾收看記錄,在香港亦創下1,616萬港元票房,打破香港功夫片賣座記錄。影片紅遍亞洲,掀起一陣少林風,李連杰也人憑片貴,接連拍了《少林小子》和《南北少林》,而他出身的北京武術隊更成為動作片打星的搖籃之一。
據現在主持釋永信(1987年任主持)回憶,1981年16歲的他初到少林寺皈依佛門時周圍仍是殘垣斷壁,他於19歲成為廟裡民主管理委員會成員,但還是破廟裡的窮和尚,窮得早晚只能喝稀粥。而據有份拍攝《少林寺》的演員于海憶述:「當年我們剛拍《少林寺》時,這裡非常破敗,僧人不多,金剛佛像等也很破敗。」總之,改革開放早期,少林寺都是人煙稀少,荒煙漫草之地。
而隨著《少林寺》一片大賣,少林寺馬上興旺起來,風靡一時成為「武林聖地」。各地武癡常常拜訪少林,未幾吸引大量遊客,中國政府順勢先後投入大量資金,大規模整修少林寺,開通道路、修鑄佛像、重建寺院,打造少林成中外遊客來中國幾乎必去旅遊景點,至此少林寺才真正成為名符其實的「天下第一名剎」。
但據佛教在線總幹事安虎生表示,他不認為一部電影就帶火了少林寺,「這僅是個緣起,當時類似火爆的電影還有《神秘的大佛》等,但四川無憂寺並沒因此怎樣。」他認為少林在現任主持緊貼時代的改革,才令少林得以走到鼎盛發展。
電影《少林寺》片段
演出陣容大有來頭
說回電影《少林寺》,可謂內地武術界強人會萃之作。除了主角李連杰是全國武術冠軍外,導演張鑫炎(1935- )為當年左派電影陣營著名武俠片導演,名作有《雲海玉弓緣》和《白髮魔女傳》,2014年獲第33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獎;扮演師傅的于海(1942- )亦是《少林寺》武術指導,五十年代中國著名武術運動員,師承七星螳螂拳林景山師傅;扮演秃鷹的計春華(1961- )生亦曾是浙江省武術運動員,有「中國金牌反派明星」美譽;扮演王仁則的于承惠(1939-2015),十九歲時獲得青島武術全能冠軍,1963年憑一套「醉劍」獲華東地區武術比賽冠軍,後因為膝蓋受傷,離開武術隊,於1979年出任寧夏武術隊教練,這期間他潛心習武讀書,終成武術大家,《少林寺》劇組挑選演員,他憑一套棍術成為大反派王仁則出演人選。
我們現在一些「聖地」實拜影視媒介的影響力塑造所賜。除了這次介紹的少林寺外(它本身亦有其悠久歷史),香港永利街也憑電影《歲月神偷》而得以保留發展。若與武術有淵源的亦可數美國費城藝術博物館入口高達72階台階Rocky Steps,憑電影《Rocky》系列成為「拳壇聖地」,有機會向大家介紹。
近日有新聞報道指李連杰因患甲坑服藥,在此希望他戰勝病魔,早日康復!
(1)釋素喜(1924-2006),曾任少林寺主持,於1962年開始任少村寺武術教頭,創立第一個武僧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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