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少單「cut鐘」　巴籍車手覺醒望重返校園：得一份工冇咗點算

近日Deliveroo的外賣車手發起罷工，相關報導的相片中，總會見到南亞裔的身影。罷工前一星期，記者訪問了一位22歲的巴基斯坦裔外賣車手Golden，窺探他選擇當上外賣車手的原因和生活。
中三輟學的Golden當上外賣員之前，前前後後做過10至15份工作，包括售貨員、餐飲、跟車，後來當了外賣車手：「呢份工我好開心，走來走去，好easy（輕鬆），可以話有freedom（自由）。」即使Golden是伊斯蘭教徒，在運送外賣當中，會碰到很多麻煩，但在相對高薪及自由底下，他無從選擇；而自由背後，同時又隱藏隨時被剝削的危機。
今次的罷工行動已暫告一段落。工潮是源於公司實行新編更制度，外賣員在非繁忙時段疑須停止工作，變相扣減工時，令外賣員的收入減少。而Golden早在工潮前，就已經預視自己在勞資談判桌上的議價能力低，打算未來重返校園，裝備自己。
攝影：吳煒豪

讀本地學校卻學不懂中文 巴藉年輕人工種選擇少：連倉務員都唔請

送豬肉、啤酒：「會好唔開心。」

Golden是伊斯蘭教徒，禁吃豬肉和飲酒，但是當上外賣員，在所難免會碰到這些「違禁品」。Golden說，自己不吃，也不可主動給人吃豬肉和飲酒：「Wine、Pork（酒、豬）呢啲我哋唔可以畀（人）㗎，不過我哋要搵食，無謂同公司拗啦。照做，但係接到會好唔開心。」

Golden甚至不想碰到這些食物。他曾拿著兩大支啤酒給客人：「我哋其實唔可以掂啤酒，飲係好遠㗎啦。我咁樣攞住兩支酒行緊，我覺得如果比人見到唔係幾開心。」Golden後來想了一個折衷的方法，拿著外賣箱讓讓餐廳的員工放食物。送到客人那裡，拿著箱子讓客人自己取出食物。

你得一份工，到時無得做咁你點？ 

解決了送豬肉和啤酒的問題，後來他意識到這份工作快樂自由背後的隱憂，一旦這裡削減人手、工時，他就無其他選擇地被「煎皮拆骨」。

約兩個月前，他和朋友聊起自己當外賣員的工作，朋友隨口問：「到時呢間公司啲單跌晒落嚟，冇咁多單，manpower（人手）咁多，佢哋唔會cut鐘嘅咩？」兩個月前的想像，今天卻差點成了事實。Golden當時笑說，自己是老闆也會減少薪金的支出。Golden也自知選擇不多：「你得一份工，到時冇得做咁你點？」

Golden16歲開始工作，經歷告訴他，在香港要有學歷、懂中文才會有選擇：「有degree，you can talk。你無degree你無得傾。起碼可以係一個permanent job（長工），唔會話你今日可以返工，聽日你會俾人炒。而家我哋做呢份工，隨時可以比人炒。」他對記者笑說：「你做reporter都要有degree，我點都無得做。」因為低學歷，Golden覺得處處都不會為他開門。

為了未來　賣車重返校園　

他身旁47歲的同事Alam在香港生活了20年，做過地盤、保安，知道學歷低，又不懂中文，較難找到好工作，也不解Golden何不重返校園：「佢話你咁細個做呢行，點解你唔讀書嘅。跟住我話貪玩囉，想搵錢，想揸電單車。」

從前的學生證，Golden還一直帶在身上，似乎想婉惜、欲挽留這種可貴的身份。相中的他帶著頑劣的笑容，不知天高地厚，只想賺錢、騎電單車。Golden現在每次看到都會一絲的後悔：「你見到我嘅相，喺度開心笑。今日我唔開心。」

擁有兩部電單車的Golden，每月平均花上5000元養車。重返校園，意味著他也要放棄它們。為了將來，縱使多麼不情願，他也認定外賣車手是他最後一份工作：「呢個係我嘅last chance（最後機會）嚟嘅，deadline for myself（給自己的期限）。無咗呢份工，我唔理㗎喇，我sell（賣出）我嘅電單車，儲晒啲錢返去讀書。跟住讀完書有degree呢，開始做一份好嘅工。」將來儲下一筆錢，Golden希望開設一家清真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