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抑鬱症考生高中三年抗病 勉同路人體諒自己:行到這步不易

撰文:洪芷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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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E放榜在即,一眾學子翹首以待,升學備試之路,有人平坦履過,亦有人滿途崎嶇。應屆考生陳芷寧,自小便受母親督促學習,背負著要考入好中學、讀大學期望,曾升讀band1頂尖中學,然而難抵激烈的競爭氛圍,加上疫情期間網課影響等,學業成績一落千丈,中三時確診中度抑鬱及恐慌症。

為了緩解病情,她轉校展開高中生涯,既要備戰公開試,同時努力對抗病魔,克服藥物副作用。因著新校師生的扶持,她看見了真正的自我價值,擺脫以成績或成就定義自己。

或許有與芷寧一樣,備受抑鬱症困擾的考生,她寄語同路人要學會體諒自己:「行到這一步不容易,成績不理想,也不要怪自己,因為情緒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小時候的觀念就是,我入到一間好中學,我就容易入一間大學。
芷寧
今屆DSE考生、出身於單親家庭的陳芷寧,從踏入幼稚園起,便承載了母親對其學業、才能的期望。(黃浩謙攝)

自小受母親督促學習追分數 考入band1中學

今屆DSE考生、出身於單親家庭的陳芷寧,從踏入幼稚園起,便承載了母親對其學業、才能的期望,除了學習芭蕾舞、中國舞、啦啦隊、畫畫,還要上數學及英文班。

芷寧自小被教育求學求分數,「我小時候的觀念就是,我入到一間好中學,我就容易入一間大學。」母親緊張芷寧學業,一直不斷鞭策督促,芷寧嚴以律己,小學時成績優異。

後來,芷寧成功考入大埔區內一所band1中學,不過,她並不快樂。她形容學校競爭氛圍濃重,老師會用激將法催谷學生學習。在一群尖子中,芷寧成為了成績中下的學生,「我第一次考試遇上一些挫敗,我人生未試過不合格,人生第一次試過不合格。」

「我小時候的觀念就是,我入到一間好中學,我就容易入一間大學。」芷寧說。(黃浩謙攝)

疫情轉網課怠於學習 頻玩手機與母親起衝突

芷寧自信心受到打擊,從此漸漸怠於學習,中二遇上疫情,遙距上網課,電腦擺好,卻無法專心,態度渙散,「hea」到盡,成績一落千丈。

她憶述,有段時間頻密地使用手機以減壓,受到母親指責,雙方曾發生衝突,令關係達到冰點,僵持有約一年。芷寧回到家中,進入「摺」的狀態,只看手機、睡覺,與母親說話一句起兩句止。她的成長心事,未有向身邊朋友傾訴,選擇戴上「微笑面具」,假裝一切安好。

芷寧記得恐慌症嚴重時,每周會發作三、四次,甚至一日內發作兩次。(黃浩謙攝)

中三選科壓力成最後一根稻草 確診中度抑鬱及恐慌症

與母親關係疏離,學業上的挫敗,情緖壓力慢慢累積,中三面對選科的挑戰,成為壓垮芷寧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憶述,心儀、競爭最大的科目化學及生物,成績需要位列到全級首15%才有機會成功選修,目標似乎難以達到,令芷寧再度質疑自己,無動力讀書,「我自己覺得我讀不到,好大壓力啦,好辛苦啦,好長啦,不想讀啦,好想離開這間學校。」

好大壓力啦,好辛苦啦,好長啦,不想讀啦。
芷寧
芷寧升讀中三面臨巨大的選科壓力,然而學業受挫,令她質疑自己的能力,失去了讀書的動力。(黃浩謙攝)

恐慌症嚴重時 每周發作三至四次

在學期初,她確診患上中度抑鬱症及恐慌症,幾經轉介至精神科醫生,需要服藥及定期覆診。她記得恐慌症嚴重時,每周會發作三、四次,甚至一日內發作兩次,「會突然間覺得好驚,我自己就會發冷,手震,覺得好似自己就快要死。」除了失眠,她還要面對幻聽的煎熬,聽見批評及叫她尋死的聲音。

恢復實體課後,芷寧經常出現頭痛、頭暈、胃痛、噁心,需要在醫療室休息或早退。為了減輕她的病情,母親安排她休學。半年後,住在大埔區的她,跨區轉至屯門的加拿大神召會嘉智中學。

我要吃藥,是因為我的身體負荷不到,病了。
芷寧
轉至新校,踏上高中的路途,芷寧內心難免有許多不安,亦加重了抑鬱、恐慌症的病情。(黃浩謙攝)

轉校適應期病情加重 上課突然無法呼吸 學習包容自己

轉至新校,踏上高中的路途,既要適應新環境,投入學習,準備應戰文憑試,也要對抗自身的抑鬱症,芷寧內心難免有許多不安,一度加重病情。

她形容中四至中五期間,病情一度變得嚴重,覆診次數及藥物劑量均要增加。服藥後,更會出現胃痛、噁心、情緒落差大等副作用。芷寧憶述,某次在課堂上,突然無法呼吸、手震,有老師馬上協助並輔導她,待她情緒緩和後,才返回課室繼續上課。

病情令芷寧較難專注上課或溫書,她選擇放慢學習的步伐,給予自己適當的休息,積極融入校園生活,相約朋友溫書,互相陪伴,減少獨處和焦慮。康復路上,她學會包容、接納患病的自己,「我要吃藥,是因為我的身體負荷不到,病了。」

在朋友面前,芷寧會戴上「微笑面具」,回到家中,便進入「摺」的狀態。(黃浩謙攝)

老師教學懂欣賞自己 自我價值勿由外界定義

猶幸新校小班教學,師生關係密切,猶如一個大家庭,令她在充足的支持下,面對備試壓力和抑鬱症的挑戰。昔日她以成績分數定義自己,一旦名次有起落,學習遇困難,就會跌入情緒低谷,如今則擺脫內心枷鎖。

她記得一次,曾在功課上寫下,自我價值是由成績、成就定義,班主任兼教授生命教育的老師則在評語中,讓她明白真正的自我價值,「當你看自己是好的時候,別人都會覺得你好,你要有一份自信;從你貶低自己那一刻開始,別人都會看不起你,因為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所以我覺得,自我價值不應該讓任何事物來定義,我覺得你懂得欣賞自己,已經是好的。」

芷寧很感恩遇到班主任兼教授生命教育的老師,讓她認識真正的自我價值,原來不是由成績或成就定義。(黃浩謙攝)

寄語同路人學會體諒自己 成績不理想也勿怪自己

漸漸地芷寧的病情有所好轉,在文憑試開考前一段日子,已經毋須再服藥,學業成績有所回升,曾全級排名第六。她與母親的關係,經過老師的輔導下亦有所修補。

DSE放榜在即,此時此刻,或許有與芷寧同樣面對抑鬱症困擾的考生,她寄語同路人不要抑壓情緒,盡可能找到傾訴內心、表達自己的渠道,亦要學懂諒解自己,「行到這一步不容易,成績不理想,也不要怪自己,因為情緒不是我能控制的,最大的責任不在自己身上。」

行到這一步不容易,成績不理想,也不要怪自己。
芷寧
芷寧憶述,某次在課堂上,突然無法呼吸、手震,有老師馬上協助並輔導她,待她情緒緩和後,才返回課室繼續上課。 (黃浩謙攝)
(圖左第一行)芷寧努力克服自身逆境,去年獲青協「中電新世代.新動力獎勵計劃」嘉許。(資料圖片)
芷寧表示學生與老師關係親近,「不是一定要喊Miss,阿sir,可以直接喊他們的名字,他們跟你很親近,一齊吃飯,我真的覺得我這間學校好像一個家庭。」(黃浩謙攝)
經過老師的輔導,芷寧開始體會母親,主動與她聊天分享,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黃浩謙攝)
對於受抑鬱困困擾的考生,芷寧想說:「行到這一步不容易,成績不理想,也不要怪自己,因為情緒不是我能控制的,最大的責任不在自己身上。」(黃浩謙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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